若他们不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今日这遭也轮不到他们。
就算他们不服又怎样?
从前她是孤女任人欺侮,有苦也无法诉说,如今她有了长辈为她出头,那他们再不服也只能憋着。
往日难道这些人就不曾去向姨娘、沈子兴告状么?
沈潮云想通这个关窍,顿感神清气爽。
霍勖轻飘飘地扫了他们一眼,黑沉沉的眸光往上移,落到了大厅内仍站着的沈夫人她们身上,眼睛微眯,冷声道:“到你们了。”
高门大户里的腌臜事他不是没有见过。
若没有长辈的支持,光是地上跪着的这些个小辈哪敢对一个陛下亲封的县主出言不逊?
不过是在她们的授意之下做出来的罢了。
一听到这话,在场的姨娘们脸色又是一白,慌乱无措地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脑海里的那根弦绷到了极致,指甲紧紧地抠着手心,越到这个关头她反而越是冷静下来,看向霍勖的眼里藏着一分恐惧。
她知道,若是不能顺他的意思去做,眼前这个煞神是当真会动手的。
当年他持剑入宫,连陛下都不曾降罪于他。
又因着这些年他孤身在北疆闯出了一番名堂,又有十万寒甲军在手,故而连陛下也要礼让三分,沈子兴这个侯爷自然不被放在眼里。
沈夫人深吸了口气,转眸望向了坐在那儿的沈潮云。
努力地挤出个温和的笑来:“小五,母亲承认这段时日忙于其他事,有些疏忽于你,你的姐妹们行事的确有些对不住你,你方才说的那些,日后我们定会好生弥补给你的。”
“至于那些个不长眼的奴婢,你告诉母亲,我这就替你把他们打发出去。”
沈潮云眨了下眼睛。
有些惊奇地看着沈夫人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沈夫人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的骄傲的人,她随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住进柴房,也能让她在府里孤立无援。
沈潮云从没想过会见到她这个样子。
她心里直呼稀罕,虽也想多看一会儿沈夫人这个样子,可终究是不行啊。
此人是侯夫人,也是有诰命的朝廷命妇。
霍勖若真让对方给她下跪道歉,这话一传出去那些文人墨客的笔杆子都能戳破他的脊梁骨,恨不能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写上他无视法度,连陛下封的命妇也能侮辱。
他们可以骂她沈潮云不敬嫡母,德行有亏。
可她却不能让小叔叔为她背上骂名。
沈潮云眼眸沉静,起身走到了霍勖的身边才停下,仰起头同他笑了笑。
霍勖垂眸,微不可见地松了下剑柄。
她对着沈夫人慢声道:“霍将军曾与我说过,有错能改善莫大焉,此话我也赠与夫人,您既已知晓错了,想来日后也不会再犯。我是晚辈,自然不会与您计较。”
说到这儿,沈潮云顿了一顿。
她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哑意,又继续道:“不过我这人终归是小地方来的,名门望族的胸襟我学不来,所以还请诸位向我写下一封认错书。”
沈若雪呼吸蓦地一窒,睁大了眼睛。
其他人也纷纷惊诧地抬头看向了她。
……写下认错书,岂不是就将把柄送到了她的手里!
沈夫人气得几欲呕血,脸色难看,用力掐着手心才勉强稳住声线:“小五,我们都真心知错了,这认错书就不必了吧,一家人何须生分至此?”
沈潮云在心里嗤笑,如今他们与她倒又成了一家人了。
她摇了摇头道:“夫人错了,正因为是一家人方要如此。”
“霍将军与我阿娘是故友,骤然听闻我在府上竟过得连下人都不如,情急之下方才请来诸位,言辞虽有些激烈,可也是拳拳关切之心,想来夫人定能明白。”
忽地听到这话,霍勖微微一怔。
沈潮云唇边勾着笑,眼底却布满了寒意,直言不讳:“写下认错书,我与霍将军自然不会揪着不放,但若是不愿写,我也可以命人去将父亲大人请回来。”
今日这遭事,如今勉强还能用内宅之事解释。
只要大家的嘴都闭得紧紧的,那今日被逼着下跪道歉的事就传不出去。
可若是沈子兴因此被喊回来,这桩事就怎么也瞒不住了,到时脸面尽失不说,恐怕还会连累到沈子兴,毕竟沈潮云的身份不同。
他们好面子,所以一抓一个准。
霍勖挑了下眉,目光略微意外地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小姑娘。
好似看见一只瘦弱的小猫在张牙舞爪。
而她要护着的竟然是他。
“夫人,您可想好了?”
沈潮云朝她弯了弯眼睛。
沈夫人咬紧牙关,自然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