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很快就到了,见此情景,拿着药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郎中,哪里能治将死之人的病啊?
施茯苓斜眼看去,就知这是庸医,继而眼珠滴溜溜地转,一脸坏笑,求助地说:“府医,救、救、救我……”
施茯苓神情痛苦,吐出一丝鲜血,没舍得吐出一口鲜血,实在是“碰瓷果”极为珍贵,不愿太奢侈,声音孱弱地道:“府医,我是不是快要被打死了?”
府医三十出头的年纪,故作深沉地诊脉,摸出的脉象,就是身体羸弱,营养缺失。
可是这话,府医不敢说啊,若是说出嫡小姐营养缺失,这不是在打张府的脸吗?
张府苛待六姑娘,张府可以做,旁人却不能说,张府就是这样掩耳盗铃,谁又能奈他何?
府医得不出结论,只得反复诊脉,几番思虑后,决定听取了施茯苓的建议,道:“老夫人,六姑娘被打伤,需及时治疗,否则性命堪忧。”
横竖六姑娘是被打了,他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人人都有利己之心,府医也不例外。
老夫人闻言,怒道:“六丫头,这是谁打了你啊?”
施茯苓是伤重的人设,怎能叙说详情呢?
春桃面色苍白,咳了两声,哽咽道:“我家姑娘感染风寒,今早没能给老夫人请安,张嬷嬷就来兴师问罪,不但把奴婢和春杏打了,还把姑娘打了,还说姑娘不敬重老夫人,这就是来自老夫人的惩罚。”
老夫人不会全然相信春桃的话,她了解张嬷嬷,张嬷嬷敢砸了浅水阁,却不敢打主子。
老夫人还在等下文,春桃却不说话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委屈得,哭得那叫我见犹怜。
老夫人见春桃不说话了,就是哭,急得直跺脚:“后来呢,你们就把张嬷嬷打了?”
春杏说话快准狠,像是竹筒倒豆子,语气里不仅有委屈,还有愤怒:“奴婢们被张嬷嬷打得疼痛难忍,哪还有力气打人呢,老夫人何来此问?”
张嬷嬷闻言,真是急眼了,露着豁牙子,道:“不是你们打得我们,难道是我们自己打得自己不成?”
春桃闭目养伤。
春杏不再说话。
张嬷嬷无能怒吼,却得不来一句回答。
老夫人在刘嬷嬷的搀扶下,坐回主位上,想了许久,还是想保下张嬷嬷:“六丫头及其春桃、春杏送回去治伤,张嬷嬷先关押柴房,再作定夺。”
施茯苓不愿意了,她最短期的目标,就是除掉张嬷嬷。
原身在张嬷嬷身上,可没少吃亏,便哭唧唧地说:“祖母把我送回镇国公府吧,我不要回浅水阁了,那里残垣断壁,根本就没法住人,否则我也不会因房屋漏风,感染风寒。”
老夫人愠怒道:“浅水阁是新修缮的院子,怎会是残垣断壁呢?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在胡言乱语,老夫人却没说出来,怒视张嬷嬷,道:“你自作主张,把六丫头送去荒废的浅水阁了?”
张嬷嬷无语凝噎,心下惶恐,不敢再造次了。
老夫人见状,还有什么不懂得呢,瞬间暴怒,道:“张嬷嬷,你怎么敢?”
各大世家都有暗卫,倘若暗卫夜探张府,查实嫡女住在破落院子,岂不是坐实了张森桑苛待嫡女之事?
老夫人怒道:“刘嬷嬷,你把六丫头送去新修缮的浅水阁养伤,吃食不可搪塞,至于张嬷嬷,拉出去重打二十板子,发卖了吧,通知府上所有奴才来观刑。”
老夫人捧着张嬷嬷时,张嬷嬷就是玻璃杯子,放弃她时,她就是玻璃渣子,渣子碎了一地,又有谁怜?
施茯苓抬眼,看向房顶,手里拿着“碰瓷果”,对着齐霁月晃了晃,像是在说:“想不想要?”
齐霁月看热闹,也在看施茯苓,眼睛也从未离开她,见到她拿着红果子要给他,知她不会白给,用眼神示意:“条件?”
施茯苓斜眼看了看张嬷嬷。
齐霁月点头,可以在张嬷嬷行刑时,保下她的性命。
张嬷嬷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知晓老夫人许多事情,老夫人不会让张嬷嬷活着离开张府。
施茯苓想要整垮老夫人,张嬷嬷这个人必不可少。
施茯苓与齐霁月不动声色地达成协议,看傻了身边的花阡陌,施茯苓的眼神和用意,他完全没看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