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是真品海捞瓷,很好鉴定,它有两大特点是传世瓷所不可能有的。
第一是黯釉,在海水中浸泡上百年,即便是捆扎在一起的瓷堆,也难逃被咸水及暗流冲刷的命运,因此其釉面会有不同的损坏,形成釉的表层如同脱去一层皮。
说得更形象一点,就像手掌起水泡,然后水泡破裂手掌蜕皮一样。因此,整个釉色黯淡,光泽度相对较差。
这就是黯釉!
第二是胎脚包浆厚。
胎脚即底足,瓷器底足一般都不上釉,胎坯直接暴露在海水中,被海水长期浸泡,会形成异常厚重的包浆(年代的氧化层),自然而均匀。
这两点是鉴定海捞瓷必须具备的认知,至于瓷器品类的鉴定,与传世瓷一样。
也正因为这两大特征是赝品无法仿制的,“海捞瓷真”,是业界公认的!所以海捞货在后世如此受欢迎。
黄元的家就在吉安港后侧的渔村中,背靠小山,有个小院子。院子中还晾晒着铅缀四寸大鱼网。他的父母五六十岁,常年被海风吹成酱紫色的面孔,满是沧桑。
这应该是新加坡最后的鱼户。
见儿子带朋友回家,两人手忙脚乱的忙活着泡茶拿凳子。
卢灿不想给老人家添麻烦,忙问道,“黄哥,你家的海捞货呢?”
“在这呢!”马新爱将欲望卷起来,露出小院子中的一个堆头,上面简单的用帆布搭盖。
卢灿有些无语,这种放置实在是……
海捞瓷出水后,保管不及时,氧化褪色速度很快,严重的甚至可以釉色全部褪掉。最正确的方式是,出水后擦干,快速用塑料薄膜或者保鲜膜裹上。
黄元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笑道,“家中实在是没地方放置……”
这堆随意散放在黄元家小院子里,上面盖着一块塑料布遮雨的瓷器,大多数为碗、碟、杯、盏之类的生活瓷,艺术瓷也有一些,都混在一起。
卢灿眼睛亮了亮,广彩!
广彩又叫织金彩瓷,采用低温釉上彩装饰技法
,即在各种白瓷器皿上彩绘后,再次低温复烧而成。广彩最大的特点是艳丽,色彩繁复、图案精美、金碧辉煌。
可谓欧洲人最喜欢的一类中国瓷器。
清末许之衡在《钦流斋说瓷》中记载,羊城广彩,九成外销。
从十七世纪中后期到清末,依照东印度公司销售记录推断,大约有四百到六百万件广彩瓷器流入欧洲。广彩与“克拉克瓷”(青花)并称两大吸金利器。
因此,广彩也是欧洲各大瓷器厂商极力模仿的对象——十九世纪著名的欧洲绘金瓷就是仿造广彩而来。
虽然广彩瓷器被发明的时间不长,业界公认是由康熙朝中期的珐琅彩衍化而来,可是,有关“广彩”是不是“广窑烧制的”,一直有争议。
嘉庆年间兰浦著《景德镇陶录》说:“广窑始于肇庆阳江县所造,盖仿洋瓷烧者,故志云。阳江县产瓷器常见炉、瓶、尊、浅碟、碗、盘、盒之属,甚绚彩华丽,惟精细雅润不及瓷器,未免有刻眉露骨相,可厌,然景德镇唐窑曾仿之,雅润足观,胜于广窑。”
兰浦,字滨南,清代乾隆年间景德镇人。他生于斯长于斯,应该对景德镇瓷器的制造过程和瓷器工场的组织了如指掌。
在他的这篇记录中,广彩显然是广窑所创,单独治坯、绘彩,再复烧而成,景德镇为仿制者,然后青出于蓝。
但是,在光绪年间寂园叟著《陶雅》云:“广窑有似景德镇者,嘉道间十三行开办,初筑有阿芙蓉馆,其所设茗碗皆白地彩绘,精细无伦,且多界画法,能分深浅也。”
他的说法很含糊,只是重点描述广彩最后由广窑复烧。
民国初年收藏大家刘子芬著《竹园陶说》为寂园叟解释:“《陶雅》则称或谓嘉道间广窑瓷地白色略似景德镇所制,审其言,实即粤人所称广彩者。盖其器购自景德镇,彩绘则粤厂所加工者,故有广彩的名称。此种瓷器始发于乾隆盛于嘉道。”
按照刘子芬的意
思,广窑只是进行了最后一步,至于瓷坯,是采购景德镇的。
在后世的考古发现中,广彩瓷器分为三种:景德镇广彩、合作广彩以及本地广彩。
景德镇广彩自然不用介绍,景德镇产的带有本地窑款及年号款;合作广彩也不用多说,正如刘子芬大师所言,景德镇瓷坯,广窑复烧。
本地广彩即本地窑口治坯、绘彩烧制的广彩。虽偶有发现,但并不多见,业界从来未将它们当成主流。
因此有关广彩的言论,一直以“合作论”为主流。
卢灿带着手套,拿起一尊尺高的广彩梅瓶。
海水浸泡,尽管已经洗干净,可是在釉层破气泡里的胶质物质还在,无法彻底清洗,因此釉表还会附着一层胶物质遮住釉光,呈现黯釉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