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拉着卢灿的胳膊,拽了两下,“怎么看出泥料熟了?”
卢灿指着手模,“掌心位置向上鼓起,五指边缘的泥料,很平均的自然向中间合拢,这说明泥料的韧性、弹性还有水份,已经达到一个极值。这种泥料已经可以用来拉坯。”
看他说的头头是道,桂生也想看看这位老板,究竟在制瓷方面怎么样?顺手将墙上的一把切刀递给他。
卢灿接过切刀,对外面的温季宸喊道,“温哥,给我找一套工作服,对了,还要有发套。成师傅,搬一套电动转盘出来,准备点清水,我准备玩点泥巴。”
两人匆匆去做准备工作。
卢灿也没歇着,而是用切刀在泥堆一角,划出一块边长十五公分的方形泥料。然后用左手操底一兜,右手的切刀一拨,整块泥料很平稳的落在手上。
长长的泥料软滑,没被托住的一端,很快向下垂落,卢灿的右手将切刀一扔,一掌拍在下垂的泥料上。紧接着左右手互拍,泥料在两只手掌之间来回飞舞,他的手打在泥料上啪啪作响。
他的手法熟练至极,左右双手,五根修长的手指揸开,轻重合度的扇在泥料上。
整个人呈马步站立,下盘非常稳,姿势非常老练。
这才是玩泥巴,高端的玩泥巴。
“这又是干什么?”郑胖子问道。
“挤出泥料中的空气。”桂生惊诧的看着卢灿的手
掌,顺口回答道。此时他真的相信,卢灿玩过制瓷,而且是老手。
不过,这也太年轻了吧,还有就是谁教他的?
卢灿现在所做的,是制瓷拉坯之前的一道必须要走的程序,那就是挤出泥料中可能存在的空气。现代制瓷的过程中,可以用制作料棒的机器同步完成。在古代,这一道工序需要使用木拍子,匠人们会拿着木拍子,将泥料扇个遍。
等泥料在两只手掌中有些沾黏,这时候就可以放到转盘上开始拉坯。
等成师傅将小转盘机搬过来后,卢灿将泥团摔掷在转盘中心,赶紧套上围裙,将皮鞋换成胶鞋,又带上头套。
戴头套是为了防止头发掉入泥料中国内很多窑场对这条执行的并不严格,可是在东瀛瓷器厂,不带头套者一律不准靠近泥料堆,更不准上盘拉坯。像卢灿刚才不带头套的拍泥,在东瀛,他一定找不到工作的。
拉坯是陶瓷成型的第一道工序,坯的好坏直接决定成品的好坏,因此,在中华几千年的陶瓷历史上,拉坯这一环节,往往是有经验的老师傅亲自出手。
“拉坯”,这两个字,也被解读成很多种含义。
首先,“拉”字,很形象——用“手”让土“立”起来;
其次“坯”字,拆解为“土不一”,可以解读为造型“不一”,风格“不一”;
“坯”字,还可以拆解为“坏一”,敢于破”坏”(反常规),自成“一”格;
另外,“丕”者,大也,要做“大”作品,不仅指作品体量大,还须有“大心”。
呵呵,这些都是对“拉坯”这一环节的解读,由此可见,拉坯在制瓷过程中的重要性。
窑场第一件作品拉坯,还是老板本人,消息传得极快。很快,以卢灿为中心的两米外,围满看热闹的工人,还有人搬来凳子,翘首观望。
桂生和郑光荣一直站在卢灿身后,看他能不能顺利完成这次拉坯工作。
卢灿润湿双手后,用脚开启转盘,神情顿时专注起来,眼神落在面前的泥料上。
双手合
拢,将转盘上的泥料,慢慢向中间挤压,形成粗柱状,然后左手扶住柱状泥料,右手成拳头,拳背压在柱料的顶端,又使之慢慢的变成底部粗大的泥墩。
如此往复三次,才开始正式拉坯。
别人不懂,但桂生和蒋、成两位眼前一亮,这位公子哥还真的懂制瓷,这拉坯过程中的二度挤压空气的手法,很老道。
成师傅更是主动承担解说员的角色,向大家解释,卢灿的手法及作用。
桂生一直盯着卢灿的两只手掌。
卢灿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呈鹤嘴型,随着转动的泥坯,慢慢探入泥料内部。双手剩余的六根手指,看似随意的搭在转动的泥坯外,其实也是有讲究的。
拉坯过程如同钢琴弹奏,五指分工明确。
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泥坯壁,转动过程中控制泥料坯的厚度;无名指起到塑形作用,必须紧贴外壁;小拇指微微翘起,起到刮泥的作用。
软软的灰白色的泥料,在他的手中,一点点的升高。底部直径约十公分,由下至上,口径逐渐增大。
“卢少拉的是一尊瓶坯,应该是敞口瓶或者梅瓶,当然,有可能是罐。这是瓷器中的大件,并不容易拉制,需要用力很巧。大家注意看卢少的大拇指,这种口径向外扩张的拉坯,需要探入内壁的大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将泥料往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