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爷拍了拍赵安生,又盯着刘公安。过了一会他低声说道:
“刘公安,钱村长,人在做,天在看,事实怎样,大家都清楚。老赵一直是个行善积德的好人,从不撒谎。庙爷我带着小默吃糠咽菜这些年,也都活过来。
今天我就代表老赵和海默这孩子表个态,地你们可以收回去,但是老默必须无罪释放。”
说完这番话,庙爷收敛了所有笑容,大家顿时觉得屋里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外面虽然人越聚越多,可是一听见庙爷在里面说话,大家立刻静了下来。因为在过去的苦难岁月中,几乎没有一个人没到后庙找过庙爷,大到求医问药,小到家长里短以至孩子读书写字。
刘公安和钱有理知道庙爷很有威望,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大的威望。
刚才院子内外似乎都吵翻了天,现在庙爷一说话,屋内外立刻鸦雀无声。这太不可思议了。庙爷的声音是那么低沉,那么温和。就包括外面有名的大嗓门孙寡妇,也就是崔大猛的妈妈孙桂芝、刚才还在外面激情澎湃地演讲。
“老默是老娘我的干儿子,哪个缺德冒烟的把我干儿子关进监狱,我和大猛就天天去她家吃饭,还没天理了呢?”
忽然有人告诉她庙爷在说话,她立刻不出声了,小猫一样的温顺。
刘公安和钱有理走进里屋看了一眼群众的笔录,刘公安悄悄地对钱有理说:
“老钱啊,从笔录上看,这秦海默妥妥的正当防卫,就为了保护稻苗踢了那俩人的屁股,我们也不敢抓人啊。今天这局面,我们必须以稳定大局为重。”
钱有理咋地也是做了两年村长的大干部,其中的道理,他是明白的,虽然没有抓成人,退而求其次,把地收回来也已经很不错了。
“老刘,你做主吧,改日我去乡里请你喝酒。”
“我不能替你做主,你们要全面协商好,我们就不再追究秦海默的法律责任。”
钱有理走到外面,他坐到庙爷跟前,低声对庙爷说:
“庙爷啊,派出所同志说,如果追究秦海默的夺刀斗殴以及暴力抗法的法律责任,最少得判3年”
说到这里,钱有理的话停了下来,他故意仔细观察庙爷的表情。
庙爷双眼微闭,表情上丝毫没有变化。
钱有理停顿了一分钟,看到庙爷不动声色,只有无奈地继续说:
“庙爷啊,咱们乡里乡亲的,我怎么忍心把你宝贝孙子送进去,但是村里的工作任务我也不能不完成。”
钱有理故作尴尬地盯着庙爷微闭的双眼。
庙爷缓缓地睁开眼睛:“老钱啊,赵安生和秦海默的开荒地可以归回村里。咱们就算扯平吧,我们一老一少只求个安生。”
“好,好,好,全凭庙爷做主。”钱有理连忙说道。
刘公安听到庙爷的话,立刻从里屋走出来,向两个民警使了个眼色。
两个民警立刻打开了秦海默的手铐,秦海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钱木生,钱木生往后退了两步。庙爷咳嗽了一声,秦海默就转身走到李臣面前。
李臣拿出了一份协议,递到秦海默面前,秦海默看都没看,就在协议上签了字,并按上了手印。然后搀着庙爷缓缓地走出了村部。
赵安生也毫不犹豫地在协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赵安顺和赵安生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村部,钱木生手下的那几个混子连忙让开了路。
“爹,谁踏马的敢抢我家的水田,我踏马的不砸断他的狗腿。”
赵良安的大嗓门传进了屋子。
赵安生看到自己的儿子赵良安还有崔寡妇的儿子崔大猛。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棍。
“胡闹!小兔崽子,快回家。”赵安生大声地斥责着。
“不滴,我和大猛要干他们!”此时崔大猛已经一脚把村部的大门踹开。
庙爷斜眼看了赵良安一眼:“安子啊,你想让老默进监狱吗?快让大猛出来!”
秦海默似刀一样的眼神只是轻轻地看了一眼赵良安和崔大猛一眼,二人“哐当”一声扔了棍子,乖乖地跟在了秦海默后面。
秦海默扶着庙爷坐在了自己买的二手轮椅上。
“小默啊,人生在世,钱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出了心中这种恶气,被警察关进去,海玲怎么办?我也老了,我还能陪你们多久啊?”
秦海默厚重地点了点头。“庙爷我懂,我不冲动。”
庙爷回到后庙,似乎很疲惫,没多久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半小时后,崔大猛和赵良安悄悄地出现在窗外,秦海默蹑手蹑脚地遛了出去。
“默哥,咱们可不能把自己的地白白给了那帮孙子”崔大猛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猛,你小点声,庙爷的耳朵灵着呢”秦海默伸出二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