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原本都还向着袁氏一族的官员,忽然都联系不上了。”
侍中府中,门下侍中公孙长赢为此焦头烂额。
甘湖二州涉事官员几乎大定,下一个,就要轮到京中了。
纪国公府因着章致被牵连进甘州冒赈案中,这本不是大事,可偏偏之前湖州的事情上纪国公府就沾了一身腥。
他好不容易找了几个在朝中有能耐的官员通融此事,起码保住纪国公,可如今竟然都失联了。
“就为着昭华长公主那四个字?”公孙夫人细想之后,只觉惊恐,总觉得陛下这话是冲着自己家来的,“原以为有太后在,陛下不会动纪国公府,如今怎么……”
她猛得打了一个寒颤,“你说,纪国公当真是无辜受牵连吗?”
若是无辜,陛下怎么会如此不顾袁氏。
公孙长赢目光幽暗,宛若深潭般沉寂又莫测。
“事到如今,不管是真有罪还是受连累,咱们都势必要保住袁氏。”
自他拍板要孙儿迎娶翊安县主那日起,袁氏和公孙氏就已经绑在一条船上了。
公孙夫人心急如焚,“若是太后老人家在,我们怎会如此被动。”
“太后卧病好几日了,也不知何时能好……”
“老大人夫人!!”小厮从外头迅速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宫中太后密信!”
与此同时,清凝殿。
昭华看着柳司言带来的消息心中大震。
“太后果真还是那个太后。”
前世袁太后沉寂多年,而后冲破一切,在唐持和唐衍两相抗衡之下,扶持了最不起眼的唐慎登基为帝。
若非太后身子不济在唐慎称帝的次年病逝,她和亲归京后要想从她手里夺过政权,只怕难上加难。
这样狠厉棘手的角色,她算是见识了。
昭华迅速起身,“艾艾,随我出宫!”
太后吐血后一直昏睡着,不知外头消息。
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盛装前往了宣政大殿。
已是近暮,风雪已停,宣政大殿烛火通明。
大殿正门处,人身微动,掀动烛光闪烁。
太后行至屏门处站定,拂开侍女的搀扶,浑浊目光看向宣政大殿最上头的赤金匾额,眼底波澜翻涌。
御前掌殿女官不知为何心惊肉跳得厉害,“太后,陛下还在紫宸殿理事,快要夜了天寒得紧,太后可要先入配殿休憩?”
袁太后没有理会她,命令自己身边的尚仪局女官。
“取下哀家头顶的太后朝冠。”
刹那间,众女官面色尽失。
太后这是要脱冠?!
女子最忌讳仪容不整,更何况是贵为天子之母的太后。
此等侮辱之事,如何使得!
众人连忙跪倒下去,“太后不可啊!”
先帝已逝,当今天子也是小辈,太后脱簪请罪,永丰帝怎么敢受!
“袁氏子孙不肖,原是纪国公没有约束好的缘故。可哀家是他的姐姐,追究是哀家没有教管妥当,才致今日蒙羞大事!”
“家门不幸,哀家愧对袁氏祖先,更无颜面对先帝和唐氏列祖列宗。”
“今日哀家脱簪请罪,权当替袁氏子孙所造罪孽赎罪。”
太后长叹一声,“芜芯,为哀家取冠。”
她身子一直没有好,如今更是有风烛残年之相。
只站立这么会子不让人搀扶,已然快要昏倒下去,更遑论其他。
眼瞧着太后身子摇摇欲坠,女官们惊骇得厉害,忙要上前去搀扶。
“怎么?”太后眼神凄苦,“连哀家要脱簪请罪都不许吗?”
女官们伸出去要扶她的手便不敢再向前。
怔愣过后,所有人眼里没了光芒,纷纷垂下了脑袋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