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辙大为挫败。
他的模样也不算差的了,这个女人眼里一丝波动都没有。
真是没劲。
不过,区区小挫折罢了。
“那我当你答应了。”
昭华没理会他,可态度很明显了。
霍辙知道她的意思,没再提这个,只是笑她方才,“平日里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今日怎么突然幼稚起来。莫不是还记恨当初在北狄皇宫时,他拿你试药的事情。”
“自然了。”昭华一回想起林居危用在她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就想把人吊起来打,只可惜她是徒弟,她得尊师重道。
只能小小出一下气了。
“女人嘛,本来就是小气又记仇的。”她笑着,不知不觉又拿出小匕首来,目光转向霍辙,“所以你千万不要惹我。”
“好。”霍辙举双手投降,“不敢惹。”
“世子。”寄留正好进来汇报事情,见自家主子的模样,只恨不能瞎了。
霍辙悠悠哉哉放下手,脸上荡漾着春意,“什么事?”
寄留心里默默嫌弃,面上很正经,“甘州监察御史朗青,越级死谏甘州近年旱灾之骗局。折子已经入了紫宸殿。”
“甘州乃重税之地,五年前甘州大旱,灾民无数,幸而得当地富商章致慷慨解囊……”霍辙收了歪歪斜斜的不正经模样,“这五年来,甘州每年都有不同程度的旱灾,税收也有相当影响。眼下各地预收才上,朗青这个时候冒死上谏。”
“你安排的?”
“不是我。”昭华很坦诚。
人确实不是他安排的。
朗青此人,可是很早之前就扎根御史台了。
月色朦胧,凉台上竹影斑驳。
唐衍自顾自提了酒盏,对月小酌。
小粟子侍立在一旁,“殿下还要喝酒吗?明日还有要紧事要做。”
唐衍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嗓音低沉,“明日过后,我怕是再没这样安闲的时候了。”
小粟子便没再说话,另寻了解酒的茶来。
“定北王世子赠的酒是西北来的,比京城里的酒要烈上许多。殿下喝了酒,喝些暖茶润一润。”
唐衍拨开了那茶,“饮不得烈酒之人,谈何拢西北。”
他既然决心要走这一条路,便注定要不顾一切了。
寒风料峭,月色融于冷酒,婆娑一夜清波。
凌晨时分,萧瑟光影拉开一日序幕。
本不是朝会的日子,百官聚于宣政大殿。
永丰帝治下,鲜少有这样突兀的时候。
百官执着笏板,相互在对方眼里看到疑虑之色。
辰时一刻,永丰帝朝服于殿上。
百官俯拜而下,高呼陛下。
永丰帝目光沉沉,扫视着底下的臣子。
左侧,是以崔太傅为首的众文臣,右侧,乃李终年、淮阳侯为首的武将。
居中,则是以纪国公晋国公等打头的勋贵们。
他收回视线,点了点御桌上的奏封,“朕,昨日夜间,收到甘州监察御史朗青上来的一封折子。”
“甘州多年受旱灾之扰,朝中因此对甘州多有宽和,少赋税而倾重赈。”
“可今日朕得知,甘州一带旱灾,竟大有虚报夸大之嫌。”他并未重声厉色,眸光却凌厉,“五年前所报灾情十县,实则不过三四县。”
“奏折中记录,其后数年,更有诸多错瞒之处。每年甘州冒领赈灾粮及贪没赋税之数,不下数百万两之巨。”
其言一出,整个大殿连呼吸都弱了。
众大臣中,惊诧有之,狐疑有之,个个露出的神情,竟都是忠臣该有的模样。
“众爱卿,有何看法?”
“陛下,兹事体大,必定要清查甘州上下所有官员!”御史大夫直言。
门下侍中公孙长赢俯首,“陛下,甘州近西北,西北战局未稳,又逢年关将至,各地方上政务繁琐不堪,且数月前才因前户部尚书之事清查甘州,如今事情尚未分明,不知其中是否有异便再次重查,只怕内里慌乱起来,会遭外人暗算!”
一时之间,除了几位相阁大臣,竟无人敢开口。
永丰帝看向文官内朱色服饰的官员,“魏卿。”
魏溱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他是吏部侍郎,并不管户部,陛下为何先问话于他?
他脑袋里飞速斟酌着用词,腿脚反应也不慢,赶紧执着笏板脱列上前。
“陛下,臣之想,同二位大人一般。若要查清甘州原委,自然要彻查,只是如今大邕正值内忧外患,怕就怕北狄人借西北战事趁虚而入。”
永丰帝颔首。
曹聚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卫闽的身影,他眸光转了转,紧接着魏溱的后头奏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