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被贾政气得吐血失魂、昏过去后三五天都没醒, 到最后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荣国府不少下人都在嘀嘀咕咕地讲小话,说二老爷这也太狠心了,虎毒尚不食子呢, 偏生二老爷这样狠心。
贾珠这一晕过去, 二房上下人仰马翻。
邢夫人则约束大房的仆人不许幸灾乐祸,更不许在私下里传播流言。
虽然两房之间嫌隙颇多, 但贾珠眼下看着像是要不好了。
有一条人命搁在那儿,邢夫人也觉得瘆得慌,不愿意和他们沾边儿。
贾赦和贾政素来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贾政觉得贾赦是个贪花好色的老纨绔,贾赦更是觉得贾政是个自命清高的草包。
若非草包,怎么会被那些清客相公溜须拍马糊弄得五迷三道,又怎么会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窝着,十多年来半品未升?
偏生老二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还日日装出一副道学先生的模样,好像自己有着大儒的学问,宰相的本领。心安理得地做各种不要脸的事。
贾赦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贾政的虚伪, 却没有想到贾政能这般狠心。
贾珠可是贾政的嫡长子啊,居然被他差点气死了, 这心也太狠了!
贾珠为了名声对长辈素来恭敬,即使他心底未尝瞧得起贾赦, 但面上却是恭顺有加的。
贾赦也不会相信二房的孩子会真心尊敬他,但他见贾珠知礼,倒也没有因为贾政的缘故迁怒贾珠,甚至还对其颇为欣赏。
如今这孩子却差点被他亲爹给害死……
贾赦都有点害怕了。
虎毒尚不食子, 他这个好弟弟却能逼杀自己的儿子。
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冷心冷肺不管不顾, 更别说对他这个关系糟糕的哥哥了。
就连贾母都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件事。
政儿把珠哥儿气倒在床, 跑前跑后寻名医找名方的人却是她和王氏。
政儿嘴上说后悔, 人却照常去上衙,实在是没看出来贾政有多伤心。
其实贾母对贾政滤镜很厚,原是不会去深想这些的。
但贾璋又怎么可能会让贾母不去深想呢?
他这个好二叔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说嘛。
贾政也觉得自己冤枉。
谁能想到贾珠气性那么大,他不过随口说了他一句,贾珠就受不住了。
贾政心里也存有侥幸之心——贾珠胎里就有弱症,小时候年年生病从未断过。
经得多了,贾政也就习惯了。
他哪里能想到贾珠居然这样脆弱?
这些年贾珠被大夫警告的次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人不还是是好好的?哪里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呢?
谁能想到,贾珠这次是真的积重难返,贾政的一句重话就把贾珠气得晕死了过去。
贾璋看望过贾珠一次后,就不肯再次踏足气氛凝重的春晖院,他实在是不想看见贾政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他这位好二叔自己连个举人功名都没有,却惯爱端着清流名士的架子。
如今又大义凛然地把儿子训成半死不活的模样。
真是好一个“慈父”啊!
贾珠持续了好些天半昏半醒的状态,王太医已经暗示贾母可以准备后事了。
一来可以冲喜,二来,若是贾珠真不好了也有个准备。
元春在生产后也时常往娘家跑,贾珠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两人感情深厚,即便是出嫁了,她也很牵挂自己的兄长,生怕一个不注意,贾珠就撒手人寰。
因为元春给石家生了一个哥儿,贾珠又是元春的嫡亲兄长,她婆婆倒也没太过为难她,并没有不许她回娘家……
这倒也算是一桩幸事了。
五月和风揉碎柳絮,红杏等几个丫鬟见外头天气好,蒋先生又给贾璋放了假,连忙趁这个机会把贾璋的藏书拿出来晾晒。
贾璋不放假的话,她们却是不敢做这个活计的。书籍珍贵,万一弄坏了弄乱了就糟了。
贾璋告诉丫鬟们怎么晾晒,怎么排列这些书籍后,就去做蒋凤举给他布置的课业了。
待课业做完,贾璋才出屋透气。
穿过院中游廊,走到院子里,只见母亲养的西府海棠珊珊可爱。可惜枝叶庞杂,不甚美观,贾璋便吩咐正在晒书的青桃去屋里给他拿剪刀过来,他想要修剪花枝。
正在侍弄花草的小丫鬟冬儿听贾璋抚摸着海棠轻声呢喃道:“朱栏明媚照黄塘,芳树交加枕短墙。”
这是在夸海棠吗?
这诗句可真好听。
三爷或许很喜欢太太养的海棠。
她得把这些花儿伺候好了,这样就能得到主子的青睐,升职成每月领一吊钱的大丫鬟了。
就在小丫鬟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