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去澜站在天井下,轻轻一跃便已点在了偏院的房顶上,轻轻一个响指,隐在暗处的手下闻讯而动,低着头立在他身前。
“巳蛇。”
“在!”黑夜中响起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年纪可能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在听到文去澜唤他的名字之时,迅速抬起了头,望着比他尚且高了一头的文主的身影。
双手发热,巳蛇对他的任务十分期待。
“你将林净君安全的带回来,其余人将文府围住,连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文去澜吩咐完转身就跃上了另一间房顶,目标似乎十分明确,很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其他人也是反应极快,熟练地行动起来,唯有巳蛇,对自己这个任务极为不满意,仍留在原处。
他骨子里是瞧不起女人的,尤其是功夫弱的,心想既是家养的花朵,又何必硬要不知天高地厚去经受这风吹雨打,他贯彻这厢良言。
巳蛇抽出腰间的长鞭,冷萃的黑色给人毒蛇缠身的寒颤之意,他爱抚着自己的武器,下一瞬间就将鞭尾甩出,缠绕在一处檐角,应声跃下,轻盈地荡出数十米开外。
他从小就在文府中长大,见证了文府落魄的过程,而当所有人都离开此处后,他仍将文府当作自己的归处,夜晚穿梭在不同的院落房间中,好不自在。
唯有方才那座偏院,时常听见哭声,虽然他知道是被人抛弃囚禁在此处的女人,但如此声嘶力竭的哭喊仍旧让年纪还小的他有些抗拒,因而他从未进去看过,也没让女人知道,当她喃喃自语哭泣的时候,门外有个孩子漠然偷听着。
……
“林姑娘尊父是林士越将军应当没错吧。”孙老爷挥退房中其他闲杂人等后缓缓开口,语气亲昵,像是认可她之后将她当作了亲近的晚辈看待。
林净君自觉没必要隐瞒这些,现在这情况,稍微调查一下便能得到确切的消息,“既然孙老爷已经知晓,那应当也知道晚辈最想要得到什么。”
“当年的真相是吗?”孙老爷沉声,神情像是在回忆过往之事,“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我需要林姑娘的一个承诺。”
林净君挑眉,她知孙老爷此时说话诚恳并没有诓骗她之意,但……
“什么?”
“从淞儿受伤那夜,我传信给小女起,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派去寻人的护卫们都言没有发现小女踪迹。之前伤我淞儿的那支箭又想是天外来物,绝非文家兄弟二人所为之事。”
“所以你怀疑是我所为?”林净君状似不满,却并未有起身离开的趋势,只等孙老爷再做解释。
“此事的确与林姑娘相关,不必藏拙,当初你能顺利随同文去澜从京城逃脱,让几处暗道封锁,损失颇大,文家小子光顾着收拾烂摊子了,没有注意到自己带回来的是怎么个隐患。”
孙老爷说她是个隐患,眼里却又熠熠生光,林净君灵光一闪,霎时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孙老爷说我与孙家同道,原来是这个意思,欲要三方制衡,孙老爷不怕浑身碎骨吗?”
“世道如此,无利不往,且当下若不与林姑娘交心,怕我小女不得安全。”
他言辞恳切,林净君就算不知具体情况,也佯装自己确实知情,“那我要看看孙老爷是如何诚心的。”
“德庆三十五年,卞津举一城之力,援文府控制京城外十三城士兵,让京城成为孤岛一座,意欲谋反。孙家押运武器却中途被劫,三月有余未曾露面,新皇上任却未追责于我。”
孙老爷向他交心,其实点出了问题所在,新皇看似体恤实则心思颇深,林净君轻易察觉不对,只听孙老爷继续往下说。
“林将军手段不俗,竟能将你从十三城围困中送出来,且仅带着府上的护卫就能打乱文家的预谋,几乎将文家在朝中安插已久的线人杀全了。彼时定北军左副将带着军队如神兵降世打散了本就结盟不稳的十三城,才化解了京城的危机。”
“既如此,为何这造反的污名落到了我父叔头上?”
“孙家蜗居在康梁,天子之意如何揣度?”
“那被劫的武器应当不是少数吧?”上一个问题她已然从圣上那儿得到了不知真假的答案,见孙老爷不欲回答,她也不做强求,而这个问题是她未曾考虑到的细节。
“比起当年,孙家负责的武器铸造产出已经削减了将近一半……”孙老爷犹豫着开口,涉及到孙家的利益,他终究要谨慎些,可又担心林净君会认为他不是诚心,误了时机。
十五年间卞津铸造武器的势头不减,对外却说产出削减一半,林净君心中不安,只觉得后背发凉,起初对孙府以及文家的判断有些偏差,既如此,她得与江折再核对一二才行。
她覆手盖在茶盏上,浮于脸上的微笑掩藏住了心惊,“近来寒风不止,孙老爷觉得哪一方更胜一筹?”
“这风自然是文家的吹得最猛,兄弟二人虽然不和,但目标一致,又有先辈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