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银光已经十分接近茫然看着他的少女,湿漉漉又红润的双眸,不谙世事似的全然需要他的保护,在他身上寄予的信任,与当初的敦鹤无有所出。
他能做些什么?
原本去拉孙渺渺的手,猛地将人推开,那似乎带着取人性命的使命而来的绣红,在他眼里成了一只恶鬼,狠狠咬上了他的脖颈,剧痛蔓延至五脏六腑,连肢节都控制不住地开始蜷曲,手中的剑被抖落,他无力地跪了下来。
模糊地意识到,或许这一路来都有那香味,水雾浓重,是他疏忽了如此浅淡的味道,而就在他闻到之时,正是敌人收网的瞬间。
孙渺渺被猛地一推,跌入车厢间,接着便听到敦索跪地后痛苦的呻.吟,顾不上自己磕碰后恍惚的状态,坐起身掀开帘子就去看敦索。
绣红本就是朝着敦索所去,他却误以为目标是孙渺渺,急切之下根本来不及判断,也就延误了自己避开的时机。
孙渺渺见他一直捂着脖子,就奋力将他的手拉开,谁知竟是绣红,无数纤细的银针,不,应该是带着强大冲击力的银线近乎贯穿了敦索的脖颈,一个红点足以让人胆寒。
那银线穿透敦索的喉管,疼痛与瘙痒杂糅,见他开始抓挠起脖颈,孙渺渺只能死死按住他的双手。
她也能闻到越来越近的香味,既然是卞津产的,她如何分辨不出,只是应付不暇。
敦索似乎完全陷入了痛苦的漩涡中,她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急得直掉眼泪,没有注意到有人轻轻落在了她的身后,一掌劈在她的肩颈处,立马就晕厥过去……
“王……”从林中打着伞走出来的男子轻轻开口,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所言有误,改口道,“公子,这个人怎么办?”
他指向失去清醒的敦索,那痛苦的模样镌在面庞上,让本就容易心软的他也抿紧了唇,欲伸出援手救他一回,更何况,敦索也算是救过他。
“若不是他,当初何须他救?”被称为公子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将网撕裂掀开,马儿也是乖巧,并不为陌生人的到来而惊动,他拍了拍马背,似乎在夸奖它做得不错,但对人说的话无不如刀剐,“起初有意离开,又何必搅入这局,今日这局面你怪不了任何人。”
打着伞的文弱男子欲说些什么,却只缓缓将伞压得更低,“那……”
“她自然是知道你在卞津,或许也早就知道你在我这儿。”男人低笑一声,朝伞下的那人招手,“我们赶紧回去,要是人醒了就不好了。”
哪里是怕人醒了,只不过是想赶紧回去见心心念念的人而已。
车轮滚滚往前而去,留下林间落寞,若非两纵车辙印延绵,此间像是无事发生。
在家中一直等着小妹回来的孙潜有些坐不住了,他派人去康梁城外接孙渺渺,而将近一日了,却还没有消息。
“大少爷,是否再派一队人去探查一下情况?”管家极少出现再人前,此次却是在家中真正掌权的二少爷受伤无力处理家中事务,这才与孙潜共处。
孙潜向来爱护弟妹,他从不在意这次,只是好脾气地笑道,“怪不得吾弟总言管家知心,我的确是怕渺渺遭遇不测……”
他声音逐渐低下去,他不知道爹是否预料到了这件事,但他总有预感,这才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管家温顺地站在他身旁,并未再多说,一时安静极了。
“顾辛妗呢?”
孙淞从没有对家中隐瞒这位女子的存在,而顾辛妗作为影和文去澜安排在康梁的人,在孙家也颇有话语权。
这让管家如何说,顾辛妗表面上是文去澜的人,实际上与孙淞为同一阵营,管家不知这位大少爷是否清楚,因而对外只是说二少爷与顾姑娘情深,昨夜来看过之后就有要事不能陪护了。
康梁城外的那一大片枯黄的草地之中,颤颤巍巍立着一间小屋,顾辛妗坐在床榻边,仔细地看着林净君脸上的每一处轮廓。
最初在京城中见她时,因为做男子装扮,虽清瘦了一些,不加装扮还是无法让人猜想到她竟是个女子。可自从恢复了女儿身,平日里多有人照顾,皮肤细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浅粉的唇色与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睡着时安然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朵濯水青莲,玉质般温润无声。
怪不得这么多人为之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