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点点头,缓缓抽出搂住她腰间的大手,与他掌心相对,一大一小相得益彰,“嗯,大夫说我之前身子亏损未恢复,气血不足,嗜睡也是正常的。”
他轻轻摩挲小手掌心,忽地与她十指紧扣,似安慰似自语,“一切都会好起来,会好起来。”
她依旧带着那丝浅笑,侧眸望向窗外飞散的白雪,心中的困惑愈深。
接下来几日,她越发嗜睡,有时竟分不清黑夜与白昼,伴随着全身酸胀疼痛,像是有人妄图砸开她的四肢百骸。
偶尔清醒时,她想找他问出内心的困惑,可他总是不在。
待她半梦半醒间,被梦魇死死困住之时,仅闻得身边传来一声一声的叹息。
元宵前一日,南山别馆。
赫兰珠听到消息时如坠冰窟,神思恍然地喃喃,“你再说一遍。”
北邕来的信使再次重复,“大王子的骸骨已在悬崖底找到,娘娘重病不起,二王子已联结沙里部企图夺得王位。”
赫兰珠发觉内心有一股力量自内而外溃散,想要抽走她整个人的生命与信念。
她打发走信使,叫来乌青竹,声音缥缈沙哑,“乌家在建京盘桓多年,即便查不出全貌,可获得丝毫细枝末节应该还是能做到。”
她停顿半晌,目光失焦,捕捉到乌青竹眼中的怜悯、悲哀以及无奈,心中有了数。
乌青竹不忍,“公主,您这日后该如何是好?”
赫兰珠似没听到,闭上眼兀自道,“乌家主,你当初说的没错,他......说的也没错,我不该招惹他。”
可心里却无端生出一丝愤懑,那个人喜欢的便是万金都买不到的宝贝,不喜欢的便不把人当人看。
她不过是小小算计江晚岑一次,竟能惹得他将手伸这么长,势要她家破人亡。
这代价多大,多重。
她胸前积聚一口郁气,喉头翻涌出一阵阵血腥之气。
乌青竹见女子只是惘然呆坐着,禁不住安慰道,“公主,依属下之见,宁王殿下未必对公主无意。公主服服软,也未必不能在宁王府上生活。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公主您......”
赫兰珠目光煞红一片,“然后呢,仰人鼻息地讨生活?”
往常兄长还在,她攀附顾淮之也只不过各取所需,只要兄长那边事成,她未必不能从宁王府脱身。
可如今,难道要让她在宁王府期期艾艾地给顾淮之当一辈子的替身不成?
思及此,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哐当一声,别馆大门一开。
顾淮之带着一队亲兵大步而来。
她没了故作姿态的心情,只是淡淡地躬身行礼,“宁王殿下。”
顾淮之大手一挥,“这里没了别的事,乌家主请回,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别馆。”
当适时,宁王府亲兵将别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殿下,您这是...”话音未落,顾淮之牵住她的手径直往屋里走。
她想要甩开顾淮之的手,怎么也甩不开,却发现他失却以往对她的耐心温和,反而用上一番蛮劲。
他回身将门踢上,炯炯目光中难掩怒火和焦急,“珠儿,你实话告诉我,打一开始顾柏舟与你商议取顾闻璟性命之时,那时我问过你,你可曾隐瞒我什么,如今我再次问你,你可曾瞒过我什么?”
赫兰珠郁结之意难以排遣,面对他的质问,语气不善,“殿下,瞒与不瞒是我自己的事,与您何干?”
顾淮之将女子的神色一寸寸地收归眼底,她与前世那个贤淑端良的女子终是不同,没了往日的伪装便只剩下足以伤人的骄傲和倔强。
“顾柏舟与你说让江晚岑送出带有毒药的熏香与茶叶,但你可知,近来太子病重,本王暗中派人去宫中查探他的饮食,那送入宫中的毒药和熏香里哪有什么毒?”他看着面前女子平静温婉的面孔一块块皲裂,只剩下茫然、惊恐与悲殇。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淮之心中五味陈杂,最后只落出这一句话。
也就是这一句话将赫兰珠彻底点燃,她大笑道,“我以前是怎样的我自己最清楚,顾淮之,你平心而论,透过我,你在看谁?你在看谁?!”
女子终于歇斯底里,泪水决堤。顾淮之目露惊讶、痛楚,又飘过一丝了然,怔忪道,“一直是你,我看的一直是你。兰珠、珠儿...”
他步步走近,她步步后退。
“你还在骗我,你还在骗我!滚,你们都滚!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赫兰珠尖叫,几欲疯狂,从怀中抽出匕首抵住脖颈,登时鲜血如注,“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顾淮之停住脚步,面露哀伤,“兰珠,你在别馆里待着不要乱跑,好好歇息几日,本王会替你处理好这件事。我们之间,婚约照旧。”
说完,他抬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