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来人。” 一抹慌张油然而生,她跑过去,矮身蹲下,尝试将他扶起,可一碰到他的那刻,猛然发现男子身体痉挛得厉害。
细细瞧去,男子嘴唇被鲜血洇红,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双手双脚乃至全身以一种诡谲至极的姿势呈现出僵直的状态,他的上齿仍旧死死咬紧下唇,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她颤着双手去碰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走开,不要碰我。”顾柏舟语气里难得带上严厉和警告。
她心尖上一疼,有如刀割,咬牙道,“我去找大夫。”
“不许去!”他忽而吼道,眸光如同草原上的猎豹般犀利尖锐,令她周身一寒。
她突然鼻尖一酸,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你什么也不与我说,也不许我请大夫。那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以前每次血蛊之症发作时,他总要取一些人的性命以平息心中戾气和身上的如刀刮斧凿般的剧痛,往往鲨红眼。
他叹口气,咬牙挤出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岑儿,莫靠近我,恐伤了你。”
“生死面前,哪容得了你一人做主?”她不依不饶靠近他、拉起他,丁香今日恰巧出门处理离洛一事,就是不知为何硕风也不在,她叫唤半天才来人。
顾柏舟多次想推开她,却发现女子异常执拗,牢牢握紧他的手臂。
“去参生堂请杜仲来。”她边将他放平在床上边吩咐完下人,又走到房间一隅的面盆架旁,在铜盆中浸湿帕子后拧干,快步走到床前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
他攥紧她的右手,眼眶发红,喘着粗气道,“岑儿,我之前与你说过,我本不能练功,幸有一位高人以秘术助我。逆天改命理应承其相应后果,不用大夫,我忍忍便是。”
“不行,这事你得听我的。”她替他攒紧被角,又搬来一个鼓凳坐在床前照看他,“你先睡会儿,杜仲很快就到。”
顾柏舟深谙她的脾性,一旦倔起来,几头牛都拉不回,也只能由着她。
半柱香过后,院内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老夫就知道一来这准没好事,这次又是出什么事?”杜仲挎着药箱急匆匆冲进来。
她急忙跑过去,扯住杜仲的袖子往床边带,“杜老头,你快来看看,他怎么醒不过来了?”
杜仲见状蹙眉,“他如何成了这样?”
她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与杜仲听,杜仲听完只问,“他当真这般与你说?”
“杜老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有事瞒着我?”她敏锐地察觉到杜仲话中之意,微眯双眸,“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杜仲摇摇头,轻捋花白的长髯,“我能知道什么事,江丫头你啊,就是疑心病太重。你先出去!”
她仔细观察杜仲的神色,心中惊疑不定,“我出去做什么?”
“给老夫去准备口吃食和茶水,老夫风尘仆仆赶来,你不得好好招待老夫!”杜仲摆摆手,催她出去,恰好碰上三步做两步赶来的硕风。
她指着硕风道,“让他去准备,我在这守着。”
杜仲瞪大双眼,眸中带有淡淡的无奈,“他?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哪能做得了精细活儿?江丫头你放心,你郎君这也不是什么大病,等你回来,老夫保准还你一个平安无虞的郎君,还不快去?”
她的视线在杜仲和顾柏舟身上来回逡巡,犹豫不决。
杜仲故作生气,“怎么?江丫头你还信不过老夫?”
她想说些什么,还是将疑惑咽下喉头,转身离去。
杜仲见她走远,嘱咐硕风道,“那小子,把门关上,在门口守好。”
硕风神色焦急但依旧照做,杜仲叹口气,转过身来,“起来吧,她已走了。”
床上醒不过来的某人忽地睁开双眼,目光清明,转向杜仲,“多谢神医相助。”
杜仲扯过鼓凳坐到床边,面色整肃地替他号脉,“先不用谢老夫,你没告诉她实话?”
“知道实情只会让她徒增烦恼,这次只是意外,是体内药蛊复发引起。”他撑起双臂企图起身,被杜仲喝止。
“躺着,你也没什么气力瞎折腾。”杜仲收回把脉的手,额头轻抬,岁月在其上划出几道痕迹,“这血蛊必须解除,不然你身子会一直亏空,直到你彻底消失在这世上。”
顾柏舟并无丝毫诧异,反而笑得云淡风轻,“然后?解开了又能如何?”
“你能习武本是强求,解开后只是将一切归位。你失去所有内力,但还能保住一条命。”杜仲停顿半晌,又道,“老夫此前答应过你,能找到法子替你解开此蛊,只是你必须离她远远的。”
“我若无武艺傍身,这条命在宫廷争斗中迟早也会沦为牺牲品,这蛊不解也罢。”顾柏舟颔首,唇畔笑意只增未减,“至于您说的离开她,我也有安排,这个您放心。”
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