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当空的金乌忽而歇去捉弄人的心思,变得不骄不躁,点点光辉在林间跳跃、在草间穿梭,似乎等待好戏开场。
徐徐清风掀起围场中众人的袍角,江晚岑挽简单发髻,着一身浅紫色劲装,坐在围场高台下首处观看赛马盛事,眼前开阔草地上世家子弟驱策匹匹骏马飞驰而过。
司徒礼一身石青色锦袍,丰神俊朗,一双黑亮的桃花眼,唇角高高扬起,骄矜、意气展露无遗。
他像是故意在她面前勒紧马头,昂起莹白的下巴轻哼一声,继而策马扬鞭,骏马一声嘶鸣,如离弦的箭般向远方而去,惹得她身旁一些世家女子连连惊叹。
“花里胡哨。”她低声嘀咕。
“可惜我不能如此娴熟地驭马。”顾柏舟连连慨叹,丹凤眼眼尾上翘,说不出的艳羡。
江晚岑心情古怪地看着他,“你老羡慕他做什么?咱们只要做到力所能及内的事就善莫大焉。你看我,我像是是能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人么?别自寻烦恼!”
他今日也着一身浅紫色劲装,身材修长挺拔,玉带钩稳稳地挂在腰间,虽未像其他男子般崭露头角,可得天独厚的温雅气质和姣好面容也招得众多女子侧目。
江晚岑眉心攒了攒,不动声色地捏住他的袍角,将他往身边拉。
“怎么了?”他察觉她的动作,小碎步挪过来,俯身凑近她。
她用余光瞥一眼那群世家姑娘还在眼巴巴地望着他,心里不乐意,“没什么,风大,替我挡挡。”
他老老实实地坐直身子。
不少世家女心中充满鄙夷,七皇子容貌清俊出尘,不过又弱又无权,能有什么用?
或许为平息鄙夷中潜在的一丝不甘,众世家女见江晚岑将七皇子使唤得厉害,心里愈发庆幸江晚岑帮她们解决掉一个麻烦。
江晚岑左顾右盼,围场高台上首顾千羽所在处并未见到他的那名谋士。
她招呼丁香,轻声问,“顾千羽身边的那个谋士呢?”
“郡主,昨日属下暗中查探过,说是那人没来。”
不是未来,估计早埋伏好了。
她又凑到顾柏舟耳边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顾淮之与顾千羽早有打算,不必担心。”
江晚岑思索良久,终究问出心里话,“顾千羽不像是会与顾淮之分功的人,他是不是想借机隐瞒什么?”
“我已派硕风到场外盯着。”他眼神沉稳,令人安心。
倒不是她执意要对顾千羽有什么恶意揣度,实在是他先前作恶多端,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次他是否也有这么好心。
围场前赛马已结束,各世家子皆翻身下马来高台下行礼。
晋武帝神气昂扬地夸耀,“诸位悉为晋朝人杰,骁勇无敌,有勇有谋,来日必成我国之栋梁!今首辅司徒府司徒礼拔得赛马头筹,赏黄金万两,丝绸万匹;礼部尚书宋府宋子彦位居其后,赏黄金万两。”
诏令已下,朝臣俯首称赞。
高台上下人人打起小算盘。
有大臣敏锐地发觉近来司徒府的二公子即将成为新起之秀,细细盘算家中联姻事宜。
也有大臣在担忧朝中局势变换的事宜。
司徒礼第一反应便是望向高台下首某处,只见那女子正与身边男子低声细语,时不时望向别的地方,心上如泼一瓢冷水,索然无趣。
江晚岑的目光原先落在高台上首处,可顾千羽忽然望向远处笑意不明,她顺着对方的视线,发现远处开阔空地上陆陆续续搭起一排排靶子。
“顾千羽又要生事。”她断言。
顾柏舟看一眼便知内情,目光柔柔地嘱咐她,“若他突然发难,这次比试我来。”
她本想摇摇头拒绝,可又思及他可能有武功,顿时也生出几分兴味,便也依他所言。
片刻后,顾千羽果真开始发难。
“父皇,这搭弓射箭儿臣也略懂一二,儿臣前去。”
“准。”
顾淮之也请命,“父皇,儿臣也前去。”
晋武帝龙心大悦,“好,好。”
顾千羽趁机盛赞,“父皇,儿臣听说七弟这次去云泽山也学了射箭,听闻进步极大。”
晋武帝哦一声,不禁大吃一惊,对自己一贯不看重的小皇子生出一丝兴趣,声音浑厚地问,“柏舟,你三哥说的确有此事?”
顾柏舟忙起身弯腰行礼,“父皇,三哥眼中,儿臣只是学了些许皮毛。”
顾千羽笑容粲然,却无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七弟无须谦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
这人怎么一肚子坏水?只是她也想知道此次顾柏舟是选择输还是赢?
可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这身子也不像装出来的病,即便有武功也不知程度如何,于是她向晋武帝请命,“陛下,骑射不如臣女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