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贿的税银全用于皇子府修缮和艺伎歌舞。皇上对此事大为震怒,不过最终也只是令他将税银悉数缴还并禁足皇子府。
她忽地困惑,顾淮之与顾千羽之间向来表面功夫做得到位,为何此次突然向顾千羽发难?
孙成当年在任西蜀巡抚时多次打退边境贼寇的侵扰,可私德不佳、为官不仁,老百姓对其是又爱又恨。朝中众臣包括她阿爹在内连连几日上疏好一阵,皇上最后迫于压力才将其免职回京。
近日,陆祁卸任后,听说是顾淮之向皇上举荐的宁安侯。
假若顾千羽害怕自己与税监马春的事情败露,所以提前派遣凌显的胞弟凌赫刺杀陆祁后想将祸水东引至东厂,那他下一步计划就该是选一个得心应手的西蜀巡抚,首当其冲便是宁安侯孙成。
可她记得刺杀案爆发后没几日,京中忽然涌现出许多风言风语,说是孙成为重新做回西蜀巡抚暗中谋划刺杀案。
顾千羽不至于得罪东厂后再去四处散播对孙成不利的传言,最终好处都给顾淮之那边得了去。
难道是有人暗中作梗?
顾淮之这人素来温温和和,看不出脾气。与他母妃舒贵妃不同,他在朝臣心中历来本分,能对荣登东宫之位的顾闻璟友善相待、兼顾兄弟和气。
也正因如此,本就宠爱他母妃的皇帝对他愈发寄予厚望。
难道关于宁安侯孙成的闲言碎语是他散播的?可舒贵妃自国本之争后成为众矢之的,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朝臣纷纷上疏参奏。如果真是顾淮之散播的消息,岂不是对自己母妃不利?
她脑中一片混乱,总感觉有丝思绪没能抓住。
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眼前景象出现重影。她不想那么多,准备再泡会儿就起身。
顾柏舟悄身进来时,女子歪头靠在浴桶边缘睡得很恬静,眼睛闭着,黑长且密的睫毛如蝴蝶微栖般在眼睑下投出片片暗影,红唇水润,吐息间檀口生香。
只是眉头紧锁,看得出她睡得并不安稳。
他受到蛊惑般,俯身下去,薄唇裹住她的,缠绵而动。
江晚岑半睡半醒间,觉得脸颊上有些痒。
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天已大亮,侧眸望去,身边顾柏舟以手撑在脑后,身子半躺着打量她。
他衣衫半开,乌发散乱下垂,丹凤眼流光滑转别有一番风情。一抹乌发不时游离到她脸上,痒得她打了个激灵。
她呼吸一窒,脑中那根弦像是绷紧到极致,然后叮地一声又断裂开,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泛着热意。
于是她扎巴嘴,闭上眼,装作还未清醒的模样继续睡去。
女子脸颊憋得潮红,腮帮子不自觉地咬紧,将脸颊两旁各自顶出一个小包,煞是可爱。
身旁顾柏舟沉默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
她睁开眼,对上他识破一切了然的笑颜,不自然地呵斥:“一大早上的笑什么笑?起开!”
翻身越过他下床,她往脚上套鞋子,套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昨天的记忆只停留在浴桶中。
那她又是如何回到床上的?
思及此,她差点摔了个趔趄。
顾柏舟慌忙上来要扶,她避得极远,自行稳住身子,艰难出声:“我...昨天睡着了?”
顾柏舟极力克制唇角勾起的弧度,眸光跃动:“嗯。”
她倒吸一口凉气:“那我...怎么穿,谁给我穿衣裳的?”
他的笑容徐徐绽开,像月下红莲般妖艳,笑颜中有宠溺的意味:“我。”
她瞪直眼,轻声应道:“哦。”
“丁香不在,我总不能让硕风来帮你。我们都是夫妻,昨日你看光我,我也看光你,扯平。”他言之凿凿。
“哦。”她装作又若无其事地垂眸,平静地转身去脚手架上拿面盘与帕子。
只是顾柏舟发现小姑娘走路时有些怪异,左手与左脚,右手与右脚,同频。
一不留神,还失手撞到脚手架。
他轻轻下床,挂床帐,叠被子:“岑儿这是怎么了,还没睡醒?我刚才发现记错了,昨日是叫婢女进来给你穿的衣裳。”
小姑娘在意得很,不闹她。
江晚岑松口气,飞速舆洗完。
顾柏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声音柔柔的:“今日我陪你同去尚书府,你既承诺帮我,我也帮你查明你阿爹的事。”
“嗯。”她才反应过来,昨日两人聊天时,她已经将阿爹的事情与他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舜华胡同,乌府。
那两个刺客在乌府闹出不少动静。
乌兰珠坐在正厅主座的扶手椅上,气色不顺。
乌青竹进来,双手交叠在胸前,直立弯腰行礼:“公主。”
乌兰珠揉揉眉心:“那两个刺客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