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时神色温和,无奈道:“有事说事,老是谈论无作甚。”
她脸色严峻,将所有事情如实道出。
江卿时眼神犀利:“你还要去大狱中找凌显?突然前去会让三皇子对你更加忌惮。”
她轻嗤一声:“他自己做了肮脏事还真想独善其身,我就是要让他心神不宁。这些你不用管,你替我去问问陆祁的口风,看他是否知道宋云峰和凌显两人都和牙牌有关。”
“还有,慕老将军当年与我阿爹一起行军,阿兄你是否能也去问问?”她眉眼接连闪烁几下。
江卿时眉心蹙了蹙,瞳孔倏地一沉,眼底一片冰凉:“不行,慕家不能卷进来。”
她沉吟片刻:“好。”
忽地,下人端着一盅茶进来。
茶水汤色清亮,香气高扬。
她一扫之前的沉重,雀跃地说:“庐山云雾啊,这么珍稀的茶,我可是有口福了。”
常言道“匡庐秀甲天下”,庐山气候温和,山水秀美,适宜茶树生长。庐山云雾种植条件极为苛刻,需用每天清晨的第一缕露水浇灌,故而每年产量极少。
茶叶芽肥毫显,条索秀丽,香浓味甘,汤色清澈,不愧为茶中精品。
她抿了几口,与江卿时商议一阵子后便要告辞。
临走前,江卿时叫住她,从怀中拿出一只竹蜻蜓,叶片就像小翅膀,下方的直杆就像长长的蜻蜓身子。
她盯着那只竹蜻蜓,想起儿时没来建京以前,阿爹在驻地练兵,练兵休息时阿爹会给她做各式各样的竹蜻蜓。
有时一只竹蜻蜓能给她自顾自地玩上半天,下面有些军士还叫她“竹蜻蜓娃娃。”
收回思绪,她摇摇头道:“我现在不玩这个了。”
江卿时罕见地露出儿时她熟悉的天真模样,把玩手中竹蜻蜓:“小时候你最喜欢吵着让阿爹做竹蜻蜓,阿爹的竹蜻蜓最为精巧,又飞得高飞得远,我那时做的你看不上。如今这个你试试,看能不能比阿爹做的飞得更高更远。”
他用双手掌夹住竹柄,快速一搓,双手一松,竹蜻蜓就飞向了天空。
她唇间轻颤,眼眶微红,接过空中的那竿竹蜻蜓,笑着控诉:“你是不是害怕我把你未来娘子扯进来,所以做出这竹蜻蜓来贿赂我?”
“不管是你、阿娘还是她,如果有危险我都会挡在前方,所以凡事不要再冒险。如果哪天你死了,我会在你的坟包上种满你厌恶的香菜与大葱。”江卿时说得极其正经:“到时我们天天去你坟包上拔草,回家做菜。”
她喷薄而出的酸涩情绪忽然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消失得彻底。
“阿兄,如果想成亲,你可能得回炉重造。”她红着眼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完后离开求阙轩。
江卿时敛去眼眶的一抹红,喃喃:“不过还是个十七岁的姑娘。”
回到梧桐轩正屋,一路走来身上有些黏腻。
刚进屋子,顾柏舟端正地坐在房中的圆木桌旁,见她一到,连忙起身。
“你回来了。”
她点点头,准备走去沐浴更衣。
顾柏舟起身上前,将她坐按到桌旁的圆木墩上,神色极其端谨:“我有要事与你说。”
“什么事待会儿再谈,我先去沐浴。”身上实在不爽利,她敷衍着起身要走。
“我骗了你。”
她动作微顿,重新坐回,打量着他:“你骗我什么?”
顾柏舟咬牙,眼神飘忽不定,倏地像是做出最终决定,毅然说出口:“其实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顾千羽从小欺侮于我,之前端午宫宴、尚书府寿宴上一见他,我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我势微难以自保,只能一次次讨好于你,希望你能护我周全。”
他说得越发激愤,脸上开始有些扭曲,终归撕破之前一直伪装的单纯。可她的心中却慢慢踏实,在宫禁这片泥潭中挣扎求生的人本也该会是这副模样。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悠闲地抱臂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想请求郡主除去他,若郡主能除去他,以后什么事我都听郡主的。哪怕是死,我也在所不惜。”他语气极重,看得出对顾千羽恨之入骨。狭长纤细的桃花眼眼尾逼出一抹血红,近乎妖冶。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之前对顾柏舟的疑惑慢慢消退,她扬起声音:“正好,我也看他不惯。他今日派人去落英院袭击我的人,还重伤丁香,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什么?还有这事?”他吃惊地睁大双眼,眼神在她身上流连,关心道:“岑儿可有受伤?”
“没有。”她猝地好奇,问:“除去离洛,你知道的应该还有什么司徒礼和宋子彦这些人。你真的不在意我与这么多男子有纠葛?”
顾柏舟眼睑低垂,流露出沉溺的感伤:“像我这样污泥满身、在鬼门关走过许多遭的人,怎么还敢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