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上去踹一脚,他刚刚差点也中伤我。”
“是吗?”
她小心侧了下头,正对上男人于黑暗中略显幽深的视线,男人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神中透着认真,仿佛看到了她心底。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本郡主自出生起,还没见过那个人敢对我持刀相向。”她头一昂,移开目光,愤慨道。
宋子彦拿着牙牌走近,她终于看清牙牌的模样。
八角椭圆形的黄色牙牌,上面雕着浮云花饰。
是她儿时从小树子那里看到的牙牌,怎么会?
刺客是个中年男子,与小树子的年纪对不上。
顾千羽这时大摇大摆走出来,“宋公子,这刺客怕是东厂来的内鬼,还重伤令堂,还务必上报给厂公,好好查。”
宋子彦面不改色:“是,三皇子。”
顾千羽向自己的谋士书臣使了个眼色,又面对众位宾客宣布:“都散了,让宋尚书好生休养。”
“或许这刺客只是假冒东厂。”众人刚想离去,顾柏舟的言语一下子引来无数双目光烁烁的眼睛。
顾千羽神色阴戾而戒备,目光冰冷如薄刃:“七弟,话不是乱说的。”
顾柏舟走近那具尸体,蹲下身,娓娓道来:“刚才这人一进来时说的话,虽说尽力在模仿建京话,可还是抵不过有口音。他好几个字都没能读到正确的声调,反而不断地升调。据我所知,这种口音是湖广那一带的。”
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顾柏舟那边时,江晚岑也顺势与顾柏舟一齐蹲下,重新扫视那具刺客的尸体,尸体右手臂上的衣袖在刚才与她的争夺中已被撕开,能看到手臂上明显的色差,小手臂手肘以上的肤色明显比手肘以下部分要白,手指缝隙中还有些许污渍。
她抬起尸体的手指凑近看,是泥土。
顾柏舟继续:“此人手臂上肤色有明显偏差,手指缝隙里有泥迹,手掌上尽是老茧,脸上也有红斑。”
江晚岑也在思考,忽然豁然开朗,因为......
因为刺客是长期劳作的农民。
他停顿了一下,道:“他不是东厂的探子,而是长期劳作的农民。”
她的想法和他的不谋而合。
望向他的侧脸,她发现他可能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过于单纯。
顾千羽嗤笑:“七弟,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说他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何必来干刺杀边疆大吏这种费力不讨好甚至掉脑袋的事?”
“三哥说得是,我只是作为局外人妄加猜测而已,其余的还得交给宋公子。”顾柏舟将视线移到宋子彦身上。
宋子彦恭谨道:“三皇子、七皇子所言有理。方才有家仆来传,说家父身体已然无甚大碍,还需静养。家母命鄙人先送各位大人回去,稍后再找机会上各位府上道谢。”
众人陆续散去。
顾千羽临走前狠狠地睨了她与顾柏舟一眼,缓言道:“七弟和弟妹应该快回云泽山了?还是好自为之。”
江晚岑刚出尚书府,扭头,刚好对上侧头过来的顾柏舟。
“你先说吧。”她示意。
他低头看她,那双深邃莫测的瞳眸噙着些微的光华,竟比往日还要深沉些许:“岑儿,我得去岑记看看,你独自乘坐马车回去,我们在府上会合,可好?”
她眸光微闪,颔首:“好,我好不容易从那山上下来,闷坏了!我也得去市集上逛逛!话说回来,你今日在尚书府上那番推论真令人刮目相看,想不到啊!”
顾柏舟垂眸,目带诚挚和羞赧:“其实我是从一些话本上学来的。”
他抬手轻触她的软发,宠溺一笑后转身离开,硕风紧随其后。
丁香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郡主,我们现在作何打算?”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足以令人思绪纠结,尚书被刺杀、刺客自杀、锦衣卫牙牌,细细思索之余,顾柏舟带给她的那种不安愈发强烈。她希望是自己多心,可终究放心不下。
江晚岑见挺拔如松的背影渐渐模糊在视野中,语气沉静:“让马车夫把马车赶回府上,我们绕道去岑记。”
市井声嘈杂,硕风这边凑近顾柏舟:“主子,那人已经在岑记等了。”
“嗯。”顾柏舟沉吟半晌:“你去查查她身边所有的人,我要细致的消息。”
硕风困惑:“之前在成婚前我们已经调查过,郡主接触过的人里身边除了家人,其他的都是些烟柳之地的伎人。”
“那些伎子,也给我一个一个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