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笑笑,道:“不错!正是那些人!”
郭桓皱眉道:“你跟他们还有联系?好大的胆子!若是教陛下知道,只怕你们连最后一点生路都要断掉!”
吴老笑吟吟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来说去,大家都是做生意罢了,何来什么禁区界限!
便是你口中那位陛下,当年不也是我们扶上去的!
只是如今那位陛下用不到我们了,便要卸磨杀驴!
能忍这么多年,也真是难为他了”
郭桓哼了一声,道:“你们眼中除了生意,可是真的没有天理王法!
东面那些人做的实在是太过了,陛下不止一次深恨之!
虽然退路准备好了,但我心中却还是时常不安,这是尸山血海的事,我恨不得现在就走。”
吴老饮了口茶,笑道:“不要急,还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何况,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现在便走,你甘心丢下那么多么?”
郭桓苦笑一声。
“甘心?不甘心?不管怎样,都是没有回头路的。
我当年怎么就上了你们的贼船呢?若是洁身自好”
吴老笑呵呵道:“洁身自好,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吗?”
郭桓叹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当年只想着能一展生平所学,谁能想到,竟成了天下大害!”
吴老笑道:“郭大人,何必如此!你不妨想想,因为你,北伐都要延期!这又能让多少将士多活个一年半载!说起来,你反而是功德无量,万家生佛!”
郭桓冷笑一声。
“吴公,你最好真的把退路准备好了!否则,本官虽然未必能奈何得你,但你们晋商,可就真的全完了!”
吴老点点头,笑道:“郭大人只管放心!再过些时日便安排你出海!东洋也罢,南洋也罢,甚至是去西洋!都由得你!
南面那些人眼界宽,据他们说,这天下之广大,超乎想象!万国风貌,更是各有千秋!
郭大人带着那么大一笔银子,足够满天下的寻欢作乐!”
郭桓幽幽叹道:“天下之大,何以为家?离开了故土,便是孤魂野鬼了!吴公,本官如今,只能信你了。”
秦淮河口。
一艘小船上。
吴老长舒口气。
从扬州到应天,再到这里。
很快便能顺流而下,到了出海口。
那里,会有人接应自己坐上大船。
至此,整个逃亡才算真的结束!
他对面。
坐着一直护送他的儿子吴铄。
吴老看着吴铄,问道:“鲁王应该得到郭桓这些年的罪证了吧?”
吴铄点点头,道:“父亲放心,都安排妥当了!晋中齐家带人当街拦下了鲁王的车驾,鲁王已将那份账簿留下了。”
吴老笑道:“那便好!”
吴铄忍不住问道:“父亲不是答应郭侍郎保他离开吗?为何还”
吴老冷笑一声,道:“他走了,这大明朝,怎么让我们那位陛下疯狂!”
吴铄皱眉道:“父亲,儿子不懂!”
吴老淡淡道:“这位洪武皇帝,跟历史上的所有人皇帝都不一样!
许多人都将他比作汉高祖刘邦!
其实不妥!
刘邦至少还是亭长出身!
起家的时候,依附的是他的老丈人!
至少也算是豪富之家!
他可从来没有向咱们这位朱皇帝过得这么苦过!
至少,他还知道这天下的本质!
说来说去,他要治天下,依附的,本该是我们啊!”
吴铄懵懂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忽然提起朱元璋的出身。
吴老冷冷道:“我当初也只是看出来他能得了这天下做皇帝!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想做个独夫!
家天下,家天下!
自古以来,又有哪个朝代真正做到了家天下?
只有他洪武一朝!
将豪门氏族视作猪狗一般,迁徙来,迁徙去!
今日入罪一个,明日抄没一个!
天下豪族,谁人不是惶惶不安!
说一句天下苦明久矣,绝不过分!”
吴铄苦笑一声。
这还用说么
看看眼下的晋商,都被朝廷祸害成什么样了
就算盐行有罪,米行和车马行又怎么了?
生意有问题,家产总无罪吧?
为什么连家产也抄没了?
简直毫无道理可讲!
吴老恨恨道:“想我纵横天下几十年!
便是在元末那般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