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南溪忽地喝止,一字一顿地道:“大人,医书所言有真亦有假,但我的经历是真实的,诸位为何只信医书,不信我?”
不等县令回应,其中一个大夫忽地冷笑,“你说的你的经历是真,谁能证明?”
是啊,药王谷的人早在三年前全部死于大火,谁能证明她的能力?
南溪沉声道:“十年前,宁安一带曾出现过一次热症蔓延,我曾相助师父处理过此事,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问。”
那人闻言顿时笑得更猛,“那时候你才多大,居然能处理罕见之症,说出去谁信?”
南溪怒怼:“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你……”
那人脸上一白,哼道:“此事是真又如何?时间久远,很多事未必都能记得,再者,即便是医术甚好的大夫也会有看错的时候,谁能保证你不是?”
南溪哑然,她拧紧眉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掐进肉里,掐出累累血痕而不自知。
她记得,秦氏之死时,那些人也和他们一样咄咄逼人,让她不得已落入狱中,不给她分毫的辩解机会。
时隔数月,她没想到,人尚未踏入京都,便又来了一场历史重演。
这次,她一定不能任由他人将她推入无法自辩的漩涡。
南溪强压下内心的波澜,转头望向县令,“大人,判断失误势必会牵连全城百姓,事关清平县所有人的安危,以及您的前程,还望大人三思。”
她说完,忽地俯身,朝县令磕了一个响头。
县令沉吟,虽说清平县不大,但若全城百姓一夜全死,势必会惊动上头,那他的前程和小命确实就要到此为止了。
“可事实上,痊愈患者确实身中奇毒,褚老确实在医书上找到相关言论。”
县令深吸口气,叹道:“小南大夫,褚老是方圆百里最有声望的大夫,他的话自然是值得信任的。”
言外之意,南溪即便是真的师出药王谷,论资历,论名声,那也是褚老的话更有权威。
南溪轻笑:“方圆百里最有声望的大夫,不也需要通过医书才能判断此症是否为热症?不也一开始就信了我的只字片语?”
褚老闻言脸色瞬间涨红,“你,你这是笑老夫见识太少,只会纸上谈兵!”
南溪摇头,平静道:“不,晚辈想要表达的是,凡事不能只看一面,事关人命,有些结论莫要轻易说出口,也莫要因为这一面就给人判下死罪。”
褚老瞬间被刺激到,之前对南溪的好感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一大半。
他青着脸,哼道:“老夫只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热症,不是没有基本的判断能力。”
他转眼将一本医书丢到南溪身前,沉声道:“这本书乃是天下第一神医所著,你刚刚说是老夫才疏学浅,那你师父呢?”
南溪不言,拾起地上的医书开始默默翻阅。
看上面的笔记和言论,南溪相信,此书确实出自神医之手,关于热症的记载,确实如褚老所言。
书上有记载,热症和另一种病症症状相似,明显不同的是,热症是因发热引起的红疹,另一种则是因为热疹引发的发热。
两者之间还有一层就是细微的脉象区别,若非有经验的大夫,一般很难看出这种细微。
南溪蹙眉沉吟,按书上来说,她确实是误诊,可她清楚记得,每个人表现出来的脉象正是热症。
褚老见她沉默不言,不禁笑问:“此书乃神医亲笔撰写,你可还有话要说?”
南溪不语,在这张书页之间反复翻阅,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纸残卷上。
霎时间,她眉头微拧,举起一纸残卷,问:“前辈,不知这纸残卷从何而来?”
褚老回道:“自然是从自家书房里发现的。”
他又摇头一叹,“说来惭愧,要不是因为不慎丢失这一页纸,老夫也不会看不出病症的端倪,所以,发生这种事,老夫也有责任。”
南溪倏然摇头,“不,这一页不是我师父所写。”
褚老大夫骤然顿住,“这,这怎么可能?残缺这一页不论是纸张,还是笔迹都和整本书一致,你怎会说它们并非同一人所写?”
县令眼眸一亮,“小南大夫,你可看清了?”
江辞舟也很震惊,准确地说是好奇,好奇他所不知道的故事究竟是什么样的。
南溪点头,“多年前,师父撰写此书时我就在身边,我清楚上面的内容,也记得他的笔迹。”
她缓缓扬起残缺的那张纸,道:“此页上的笔迹确实和整本书的笔迹相似,但他有个习惯,就是标注符号时喜欢加重笔墨,前辈若是不信,可以拿去比较一下。”
褚老愣住,二话不说将医书拿过去做比对。
果然,一切正如南溪所言,整本书里,只有残缺的这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