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薇薇从小习武,素来有晨起的习惯,她正练完一套拳,就看见月门里进来一抹桃粉色。
二人皆是一愣。
陆香香心虚得很,一时没拿稳架势。
“我就是看在今日天气不错,早起散步,带我儿子透透新鲜空气而已。”
说完又觉得解释这些过于刻意,便道:“有些人没那怀龙胎的命,就乖乖行礼站在一边,给本宫让开!”
她终于找回气势。
陆薇薇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早起散步?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是假的,什么步要起这么早到外面散?还做这副打扮,还有她裙摆底边,似乎还沾了些泥土。
她这样,倒像是出去偷人。
陆薇薇有些警惕,“陆香香,你当贵人便好好当你的贵人,不该做的事别做,若因此连累母亲名声,我饶不了你!”
陆香香怕她这话?
她直接身子往前挺,就想跟她撒泼,左右肚子里装的是皇帝的种儿,谁敢跟她起冲突?
却忽地旁边门上来了个女使,“四姑娘,国公爷请您一叙。”
陆云朗那个老王八?找她做什么?
“不去。”
女使脸上堆着笑,朝她谄媚道:“哎呀四姑娘~这府中谁不知道,您如今是子嗣里最有出息的,不像有些人,一头扎进男人堆里,坏了家风!咱们国公爷以前就是最疼您,最看好您,果然是没错的!”
这话听得陆香香有些舒坦,她特意去瞧陆薇薇,想从她脸上看到怒意或是失落,可陆薇薇却什么表情都没有,转身往回走。
陆香香盯着她的背影,心说活该!
陆云朗也是疼过她的,只不过她和她娘一样清高,被厌弃是早晚的事儿。
陆香香朝着女使道:“带路吧。”
人家为了巴结她,都当着陆薇薇的面嘲讽了,她再不去可就有点不礼貌了。
陆香香一脚进门,便看见陆云朗搭条毯子趴在榻上,眼底乌青一片。
想起她宫中眼线说的,皇帝大发雷霆打了陆云朗和赵荣,心里直发笑。
“你也有今天,呵呵,当初我小娘被裴熙宁那个贱人打,我是怎么跟你求情的?如今打到你身上,你可好受?”
陆云朗心里怒,面上却半点脾气不敢有。
“香儿,你说的不假,如今这顿打到我身上,我才后知后悔,当初该对你小娘再好些。”
陆薇薇还以为他会辩解,却怎么认错悔过态度这么好?该不会是有事求她吧?
“我小娘救了你的命,为你生儿育女,倾注半生,最后她被拖走的时候,你连一句求情都没有,现在说什么悔不当初,你若真心,大可自我了断下去陪她!”
这话还是有些心虚的,她小娘倾注半生甘当棋子,恋爱脑到死的人是周世昌。
这两个爹,有一个算一个,将来她当上妃子,全都要处理掉!杀人诛心那种!
陆云朗自然舍不得死,“香儿……是为父的错,都是为父的错!我这人生来嘴笨,不会同你小娘说甜言蜜语,可她知道体谅我,对我温柔体贴。香儿,你忘了吗?那时我们一家三口,过得有多快活。”
恍惚中,陆香香脑海里浮现了那一日,她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心情大好,陆云朗吹箫,小娘跳舞,她抚琴,那画面却是再也不会有了。
陆云朗眼见她有些动容,又道:“爹爹好想回到从前与你小娘琴瑟和鸣的日子,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香儿,爹爹现在只想将对你小娘那份都倾注在你身上,以此来补偿她,可以吗?”
“你是我们俩唯一的血脉,我不愿你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国公府虽然门庭不高,可也是陛下亲封,世袭的爵位,只要爹爹还在朝为官一天,你便还有娘家,无人敢欺负你!”
这半年来,生活给陆云朗狠狠教训,却也教会了他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以前他绝迹是没有这种脑子想些弯弯绕绕的,如今他为了家业,为了死后能跟列祖列宗交代,竟是深得茶艺精髓。
陆香香一开始还听着是那么个话,越往后越不对劲,尤其他那句“你便还有娘家”——周婉嫣名义上是她义母,什么娘家不娘家的,宫里谁不知道她背后靠山是周太师?
即便现在周太师因为她杀婴的事不再管她,周大娘子也没说过要断绝关系,但还有一层无人知晓的密辛:她亲爹是周世昌。
听陆云朗这意思,怎么是想把她抢回来陆家。
陆云朗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陆薇薇害他丢了大脸,在朝堂被打四十大板,他绝不会再指望她了;陆应麟是个妈宝男,根本不听他的话;陆玄玄小卡拉咪,一岁不到,可不就剩自己这个“女儿”了?
真是没想到,陆云朗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有一天都被逼的茶里茶气了,他要是跳进黄河,能请全大虞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