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影青递上一方锦帕,“请姑娘过目。”
林缨见影青掏出帕子,登时暴跳如雷:“影青,我和姑姑掰扯时,你就在一旁,你为何不说是你拿的?!”
“我是影卫,主子不发话,我哪敢泄密?”
“你——”
“好了。”溶月睨向影青,“你再不见好就收,我让止水给三殿下递个信,提一提长春馆开楼的事。”
“姑娘饶命,卑职知错。”
“出去吧。”
“是。”
“林缨,你也先退下。”
“是。”
房里一空,冰娘冷着脸道:“姑娘,您有话尽管问,奴婢不至于瞒着您,您又何必让影卫来偷?”
“你去北宫见了暖娘?”
“是。”
“你怎么知道暖娘在北宫?”
“奴婢不能说。”
“行,你不说,我来说。
北宫有一个疯婢叫暖娘,她是你的姊妹,曾在先皇后跟前伺候,先皇后出事时,她在皇后身侧。
三殿下想从暖娘口中得知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但她疯了,三殿下问不出,直到殿下怀疑她装疯。
于是三殿下把你召去北宫,让你帮他问暖娘,先皇后和陈晏安是否在那夜有过肌肤之亲,对吗?”
冰娘埋首,指尖绞成麻花。
“冰姑姑,暖娘是怎么答的?”
“姑娘,奴婢不能说。”
“也罢。”溶月躬身,递出锦帕,帕子一角,一支赵粉娇艳欲滴,“这张锦帕是暖娘给姑姑的吧?”
“是。”
“帕上的赵粉绣得真好。”
“暖娘十分喜欢赵粉。”
“她是十分喜欢,所以给唯一的女儿取名赵粉,那姑娘如今在陈司空府,做了陈大公子的贵妾。”
“啊?”冰娘一脸懵然,“暖娘有个女儿?”
“你不知道?”
“不,不知道。”
“那她一定也没说,赵粉在陈家过得极好,不管犯下多大的错,陈家看在她面上,从不罚赵粉。”
冰娘是个聪明人,她不消片刻就弄清溶月的言下之意:“姑娘是说,暖娘可能是陈家的一颗棋?”
“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暖娘对三殿下说了什么?”
“暖娘说,先皇后和陈二爷在偏殿共处了半个时辰,二爷抱着先皇后逃出偏殿时,皇后衣衫不整。”
这话说得有意思,既不能否认先皇后和陈晏安有私情,又不能说明他们有私情。
可这话又十分阴毒,彷佛一张网,一张解不了秦长风疑虑的网,却能把他扯进更幽暗深渊的网。
“姑娘,您是怀疑暖娘在撒谎?”
溶月摇摇头,没有回答,转口问了一句:“三殿下今日是不是要去法云寺?”
“是。”
“几时去?”
“酉时三刻。”
“好。”溶月把锦帕丢给冰娘,“东西你收好,赵粉的事,你当不知道,别问暖娘,也别告诉三殿下。”
冰娘垂眸,犹豫再三,问:“姑娘,奴婢能问个为什么吗?”
“任何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这是陈家设下的局,你觉得三殿下能不能抛开私情破了局?”
“奴婢……不知道。”
“退一步说,三殿下能冷眼静看,不为旧情左右,其他人呢?暖娘、韩家、陈家、天子也能吗?”
“奴婢……不知道。”
“冰姑姑,大兴很大,他孑然一身,你曾侍奉先皇后,又伺候他多年,即便不能帮他,也别害他。”
冰娘当即仰面,竖起三根指:“苍天在上,奴婢此生绝不会背叛三殿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去吧。”
房中一空,溶月走到后窗,对着窗外说:“盯住冰娘,尤其是她出门的时候,但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
“三殿下酉时三刻出宫,影赤最迟酉时一刻会走,我们酉时二刻离府,赶在三殿下之前,抵达法云寺。”
“是。”
午后,黑云一团一团地,如大军般,从四面八方压到大兴城的上空,到了黄昏,天色暗如深夜。
酉时二刻,止水走到门下:“姑娘,该走了。”
“林缨,你留下,别让人发现我出门了。”
“姑娘放心。”
“我对你们,一直很放心。”
这场雨下得异乎寻常地大,大到街上既看不见一个人,也看不见一辆车,宁家的车,在雨中急行。
“影青,去滇城的人,回了吗?”
“还没。”
竟然还没回,难道出事了?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