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家时,是黄昏时分。
车马刚进宅门,管家安喜领着两个人,拦在车前:“奴婢给月姑娘请安。”
“有事?”
“回月姑娘,白日家里丢了贵重之物,奴婢奉命,在各门排查进出的车马和人,还请姑娘配合。”
“恩。”溶月步下马车,“先搜身,搜完了,我好走。”
“搜马车就够了。”
“看来家里丢得是个大物件。”
“……是。”
溶月笑笑,径自进门,上到抄手游廊,林缨回头看了一眼门前:“姑娘,江家到底丢了啥,怎这般兴师动众?”
“人。”
“欸?”
过了垂花门,埋首于小径两侧的奴婢越多,他们或提着更灯,或举着枯木枝,在树丛、石堆里翻找。
快到兰雪台,止水提袖:“姑娘,院里有人。”
溶月抬眸,见本该昏沉的院落被数十盏灯火照得通亮。
赵夫人立在廊下,寒声问王夫人:“大嫂,命我搜兰雪台的是母亲,你敢挡道,莫非是想忤逆?”
“二弟妹,怎么是我不让你搜呢?”王夫人抬手,指着江宁府的一众怒目奴婢,“明明是他们不肯你搜。
我拦你,是怕你和江宁府的人起冲突,惹恼了临漳世子,回头,吃亏地不还是你家旻玉嘛。”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拦?”
“我不拦你,但这会儿月儿人不在,你搜她院子不合适,等她回来,她应承了,再没人拦着你。”
“她若不应呢?”
王夫人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溶月笑着走进回廊:“月儿给大舅母、二舅母请安。”
“月儿,你可算回来了!”王夫人奔了过去,她一凑进溶月,就倾身低言,“你二舅母要搜兰雪台,你小心着点。”
“多谢大舅母护着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是。”
她们忙于窃窃私语的时候,赵夫人的面色越发黑沉:“家里丢了东西,母亲命我搜查各院,兰雪台,你让不让搜?”
“让。”溶月拂袖,命令一众奴婢,“都退开。”
江宁府的奴婢们急速退去。
“二舅母请。”
“搜!”
眼看赵夫人领着人散进兰雪台各个角落,王夫人的面上闪过一丝忧虑:“月儿,你就不怕她搜出点什么来吗?”
“大舅母这话何意?”
“我不是说你房里藏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怕有人心黑,往你房里塞个东西,非说是搜出来得。”
“不会。”
“随便吧。”
她本就忙成一团,是江正直非要她多护着点溶月,她才急急忙忙赶过来挡赵雅琴,早知道溶月不领情,她何必来?
“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月儿送大舅母。”溶月一边扶着王夫人,步出回廊,一边轻声问,“二舅母不是被禁足三月吗?怎么出来了?”
“何止她出来了,李雁南也出来了。”王夫人头痛地长叹一口气,“你陪世子看戏的功夫,明谦没了。”
溶月故作大惊:“怎么会?”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清楚,反正,明谦没了,你四舅母又不知所踪,家里不放她们出来,谁给明谦办丧事?”
王夫人扶住额头:“家里让上三房给明谦办丧事也就罢了,竟还要上三房轮着去添眉苑守夜,真是——
罢了,我得去忙了,你若得空,记得到春泽亭帮忙。”
“是。”
溶月送走王夫人,回身进去的时候,赵夫人领着几十奴婢也退了出来。
“二舅母搜到东西了吗?”
“没有。”赵夫人冷声回答,答完,又道,“原本有些话轮不到我来说,但你父母双亡,我身为舅母,提点两句,也不为过。”
“请二舅母赐教。”
“今日你四舅入土,你丧服未褪,便和临漳世子幽会,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对世子和你都不好。”
“是。”
“明谦没了,你四舅母又不知去向,父亲担心有人和江家为难,让家里的人这几日尽量别出门。”
“是。”
“行了,你回吧。”
“月儿送二舅母。”
“不用。”
溶月立在院中,目送赵夫人远走,然后,才回进卧房。
房里,一地狼藉。
林缨捧着碎成四分五裂的茶具,气得横眉:“姑娘,二夫人哪里是来寻人的?她分明是来砸东西的!”
“寻人?”冰娘露出诧异,“姑娘,二夫人要寻谁?”
“四舅母。”
“难怪李夫人去添眉苑守灵,不带着嫡子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