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幼年时仗着母亲的疼爱,十分淘气,淘气到上能爬树抓鸟下能入水捞鱼,父亲常常被她气到七窍生烟。
有一回,她趁母亲午歇,上树摘桃子,结果从树上摔下来,割破了手臂。
父亲正如此刻的秦长风一般,一边温柔地替她上药,一边咬牙切齿地怒问:“这会儿知道疼了?”
她骤然抽回手。
“一点小伤,不值得三殿下费心。”
“这是不疼了?”
“是。”
“想来也是!”
如果真疼,她又怎么可能在龙舟之上,为临漳弹完一曲《破阵》!
秦长风抬手,丢开生肌膏。
上好的白瓷落在地上,“哐当”一声,碎成两瓣。
溶月心疼地卷起眉,正要斥责两句,却被秦长风扑到榻上,她惊得急忙推拒:“三殿下,请你放开小女。”
“想也别想。”
他沉下身。
陈年的金陵春的酒气熏得她不由地撇开脸,可就在侧首的一瞬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浓郁异香。
“催情香?!”
“顽顽真是狗鼻子。”
“你才是——”她差点就骂了回去,好在心中的疑虑远胜怒意,“总不会又是临安郡主给三殿下下了药吧?”
“恩。”
恩?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秦长风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叫同一个人被同一种药算计两次?!除非——
“你故意得?”
秦长风闻言,愉悦地勾起唇角:“不行吗?”
“三殿下,催情香虽能助兴,但一不留神,易要了人命!”
“唉……谁叫顽顽喜欢呢?”
谁喜欢了?!
“还是说,顽顽担心某?”
她是担心,她担心他死得不够快!
“三殿下想多了。”
秦长风笑意一消,又生怒意,他那双被情欲薰红的双眸登时变作猩红,红得比志怪小说里红衣女鬼的绣鞋还要红上三分!
“顽顽不担心某,又在担心谁呢?”
她谁也不担心。
待她为宁家报仇雪恨,就会远离金陵,寻一处深山老林,日出而作,日落而耕,一个人独孤终老!
“罢了。”秦长风忽而收起怒意,指尖如春风化雨般拂过她的眼角,“这个问题在今夜之后,再不重要了。”
“什么?”
秦长风笑笑,伏下了身。
弹指间,他身上的催情香犹如一支月下美人,在经历数月的静默后,于须臾间如梦般盛放,又于须臾间开到荼蘼。
香气犹如一支藤蔓,绕进她的身体,缠上她的灵魂,紧得似是要把她的灵魂拽进秦长风的身体!
不——
她和他之间不该亲密至此!
溶月伸出手,怒推身上人,她虽怒极,但气力不大,她以为这一推必定是螳臂当车,毫无作用。
可出人意表地是,她竟推开了秦长风!
正当她满目不可思议,秦长风陡然间掐住她的喉骨!
“咳——”
他要杀她!
“今夜,某本打算在宴上同江太尉提及和你的事,只要某开口,江太尉必会把你给了某,可——”
可她坏了他的筹谋。
“某说过,从你委身于某的那一刻起,你生是某的人,死是某的鬼,如今,你既不愿意做某的人,那某只能——”
“小女没——”
“怎么没有?!顽顽,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哄骗某吗?可惜,某不似临漳,能轻易叫你蛊了心智。”
溶月竭力昂首,拼死辩解:“三殿下当然不是临漳世子,因为三殿下要杀小女本也不是因为情!”
指尖微松。
“哦?”
“三殿下讨好临漳世子,结交江家,是为了能尽快回去西汉,可小女的所作所为,叫三殿下的筹谋另生波澜,所以三殿下才急于杀了小女,是也不是?”
“呵……”
秦长风笑笑,松开了手,他轻拢衣衫,懒懒地靠到床榻的另一边,然后微眯着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谁告诉你的?”
“猜得。”
“很聪明。”
“不及三殿下。”
“呵呵……”秦长风笑得越发灿烂,但眼底的冷意却也更重了,“顽顽,你可知道,某这会儿更想杀你了?”
“如果小女能帮三殿下得偿所愿呢?”
“怎么帮?是睡了江明庭?还是睡了临漳?”
溶月指尖一紧,心下杀意横斜,面上却勾出一抹魅笑:“如果三殿下有需要,小女可以从命。”
“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