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是舒坦,房里响起烦人的说话声,溶月睁眼一看,巧慧立在屏风另一侧,和林缨说着话。
“林丫头这就好了?”
“劳嬷嬷挂心,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好的这么快,许是阎王爷瞧在姑娘面上,饶了我一回,也说不定。”
说着,林缨抬袖抹了一把泪:“我是好了,姑娘却病了,郎中说,没个日,姑娘怕是下来榻。”
“怎么会?”巧慧略惊,一边眼神瞟向屏风后,一边小声地咕哝,“这下糟了,老夫人还等着见姑娘呢。”
“老夫人要见姑娘?”林缨扬起惊喜,“请嬷嬷稍等,婢子这便告诉姑娘去,说不得姑娘一高兴,身子就好了。”
“好。”
林缨急忙绕过屏风,见溶月靠在榻边,张嘴要唤,却见溶月摇摇头,一个翻身,猛地摔到地上。
“姑娘——”
里间的一声惨叫,引得巧慧慌忙绕过屏风:“诶哟,月姑娘,您这是这么了?好端端,怎就摔了?”
溶月仰面,激动地拽住巧慧的手:“外祖母要见我?”
“是。”
“太好了!”
溶月攀着巧慧的胳膊要站起,可身子离地不到一寸,她又跌了回去。
偏她不服气,还要站起,结果又是身子才离地,摔了回去,一通折腾,人没站起来,鬓角却滑下一行冷汗。
“林缨,快去喊止水,你们一道,背着我去正院!”
“月姑娘,不慌。”巧慧连忙蹲下身,“江家不大,等姑娘身子好些,再去拜见老夫人也就是了。”
“可我怕过两日,我好了,外祖母又忙了。”
“呵呵……”巧慧轻笑,“月姑娘放心,老夫人说了,她再忙,和姑娘说两句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当着?”
“千真万确。”
巧慧再三保证,然后和林缨一道,把溶月扶回卧榻。
“姑娘,婢子先回去,等过两日姑娘身子养好些,让院里的人去正院递个话,到时候,奴婢一准来接姑娘。”
“好吧。”溶月不情不愿地应下,“林缨,送送巧慧。”
“是。”
等林缨送完人回进房里,溶月已在止水的伺候下,洗了漱、更完衣,盘上临窗的坐榻,准备用午膳。
今日的饭菜颇为丰富,不止为她备下五六道时令菜,还单独给林缨和止水备了饭菜。
“姑娘,好不容易盼到老夫人肯见您,您怎么反倒不去见了?”
昨夜,江明庭为了她,杀了在江家伺候十余年的云娘,这个事,江家必定想要捂住,但,江家越是捂,越是捂不住。
一旦传扬出去,金陵人便会知道,云娘被杀,是因为苛待了她,如此一来,江家差那么多人来接她的戏便算白演。
江家哪能由得这等事的发生?
外祖母着急见她,无非为了两点,一则安抚她,免得她再闹下去,二来警告她,若她再闹,江家便要不客气。
偏偏她没想消停。
所以,此时去见,不如不见。
溶月草草吃下两口饭,便放下箸筷看向窗外,今日院门外不见守门的婆子,但院中多了十来个面生的仆役。
“这些人是巧慧送来的?”
“是,巧慧嬷嬷说,姑娘是主子,院里只有两个人伺候,不像话。”
真当她是主子,不至于才送奴婢来。
“姑娘,巧慧嬷嬷除了送奴婢,还送了好些东西。”
“都有什么?”
“吃得用得都有,还有这个。”林缨捧来一个托盘,盘子上放着几百两银子,赫然是先前她被云娘骗走的银两。
“巧慧嬷嬷说,以后不管姑娘缺什么,都只管差院里的奴婢去清夏堂说一声,东西必定会送来。”
“看来,云娘没白死。”
“噗呲——”林缨捂唇,心道姑娘的嘴真损,“姑娘,这钱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不如婢子先收起来?”
“谁说用不上?”溶月勾起唇角,又一次瞥向院子,“大雪初停,阳光明媚,你和止水出去耍耍。”
“耍什么?”
“银子。”
于是,林缨和止水立到毗邻添眉苑的院墙下,玩起了丢银子的把戏。
止水力气大,总把银子扔过白墙,不到一刻钟,一把碎银子全叫止水扔过了院墙,气得林缨暴跳如雷:
“止水,你是善财童女吗?怎把五十两银子全丢过去了?!”
“你急什么,我这就去捡回来。”
说罢,止水走向院门,但没等她走到门口,那些埋头整理院子的奴仆忽然蜂拥而上,拦住了去路。
“止水姑姑要去哪儿?”
“去隔壁,捡银子。”
“不劳止水姑姑,我们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