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一声不吭地把水放上几案,埋着头便要退走,溶月立刻喊了一声:
“慢。”
这一声,吓得春娇扑到地上,连连磕头。
“姑娘饶命。”
“我不杀你。”
春娇闻言,身子越抖,她昂起头,哭着求道:“姑娘,婢子发誓,再也不敢对主子心生贪念了。”
她一抬头,溶月看见她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印记肿胀,掌色青紫,十分难看,也不知道一会儿秦长风会不会嫌弃?
念头才起,屏风后传来一声深沉而急促的喘息,只听秦长风沙哑着嗓子催促:“顽顽,快来——”
这厮早已神志不清,莫说知道美丑,只怕连怀里搂得是谁都闹不清!
溶月抬步,飞快走到门后,关上了门。
待横上门栓,溶月俯身,在春娇耳侧低吟:“真不想了吗?”
她怎可能不想?
三殿下清雅俊美,天下的姑娘但凡见了,都想和他春风一度!
可——
“如果你还想,便去吧。”
春娇侧首,挣扎的目光越过屏风。
冰娘扇她巴掌的时候,说低贱如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殿下的欢心,还说再有下一回,定要活剐了她!
“不敢?”
“……”
“三殿下中了催情香,不管今夜谁躺在他身侧,他都会当她是此生最爱的人儿,死死地拥住她。”
“真得吗?”
“你去朝霞亭讨要依兰花粉的时候,如玉姑娘没有告诉你,依兰混上鹅梨帐中香,是天下最炙烈的春药吗?”
如玉说过,但她没想到宁溶月敢用!
“春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如果想要侍奉秦三殿下,那就走过去,如果不想,那就滚出去!”
说罢,溶月直起身,走向碧纱橱,她将要和春娇错身时,春娇急急拽住她衣袖:“姑娘,婢子想得。”
“很好。”
溶月拂手,抽回衣袖。
春娇站起身,慌忙冲到床榻前,撩开了纱色床幔。
榻上,秦长风双目迷离,动情地喊着:“顽顽,顽顽……”
春娇心下莫名一痛。
如玉姑娘说,鹅梨帐中香混上依兰,会变作世间最烈性的春药,迷得人失去本心。
可神智迷离的秦三殿下,却一直叫着宁溶月的名字,他这般叫个不停,岂不是说明他心里全是她?
春娇回首,目光对上了溶月的眼眸。
“等什么?”
她想看看溶月眼里有什么,伤心还是得意?
但,她只看到一双冷漠到一无所有的眼眸。
既她不爱殿下,那便由她来爱殿下,她定会叫殿下忘了她!
春娇爬上榻,扯下银钩。
床幔垂落,娇喘声起。
溶月静立在碧纱橱旁,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她勾起唇角,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一扇后窗前。
只要房里的男欢女爱声不停歇,守在门外的影卫和奴婢就不敢冲进房门!
她推开后窗。
窗外,飞雪被狂风卷得越发横斜。
好大的风雪!
风雪越大,越能帮着掩藏她的行迹,只待她寻个好地方躲上半夜,江家人就会到世外桃源接走她!
溶月急切地扶上窗台,掌心用力一撑,便要翻出去,然,身后忽有一重物狠狠砸上了她的后背。
“呜——”
她吃痛地松开手,回身查看,春娇翻着一双死白的眼,赤条条地横在她脚边,胸前插着一把尖刀。
“呜——”
她急急捂住唇齿,掩住脱口的惊呼声。
春娇死了?
谁杀了她?
疑问将将升起,暗夜里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轻问:
“顽顽是不是想问,是谁杀了她?”
她立刻抬眸。
三步开外,秦长风披散着青丝,一手拢着桑丝里衣,一手轻垂,鲜血在他垂着的手的指尖蔓延。
“你杀了春娇?”
“嗯。”
怎么可能?!
鹅梨帐中香混上依兰花粉,既是烈性春药,也是烈性迷药,他既中了药,便不可能有力气杀人!
诡谲的静谧中,忽而响起一声:
“答——”
溶月连忙循声望去,原来是盘旋在秦长风指尖的鲜血滴到了青砖。
接着,又一滴血坠地:
“答——”
“答——答——”
不对!
这不是春娇的血!
这是秦长风自己的血!
为了破除迷香,他竟扎了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