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张永利哑口无言。
他的脸憋得通红,用拳头使劲砸了一下阻隔着他和王浩的铁栅栏。
栅栏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眉头紧锁面色严肃的对王浩说:
“王浩,咱俩今天就打个赌,你看我敢不敢把那些非法制图一个一个的抓起来!”
王浩仰头笑了,笑的张永利不由得有些心虚。
“打赌?赌什么?怎么赌?你输了我能拿你怎么样?你赢了我又能得到什么?算了吧喊口号的事儿见得多了不差你一个。”
说完,王浩转过身,四场大开的坐在身后的凳子上,双手一挥对张永利说:
“阿狗是我砍的,红中也是我砍的,黄毛的四根手指也是我砍的。”
说着他哗啦一下,脱掉上衣,用手拍打着胸膛说:
“我身上这些刀疤,我都不记得谁砍的了!杀就杀,要剐就剐,你都把我抓进来了,一切随你的便!”
王浩的一番话慷慨激昂,不光是眼前的张永利,就是坐在桌子后面做记录的年轻女警,都被震撼的瞪着眼睛,嘴巴微张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已经看过王浩的资料,资料上的王浩19岁,可他们却无法把眼前这个满身伤疤,脸上带着轻蔑,说起话来,对眼前的一切都带着蔑视的年轻人相匹配。
张永利呆呆的愣在原地,好一阵没说出话来,手里夹着的烟几乎燃尽,烫到了他的手,剧烈的灼痛才使他清醒过来。
他赶紧扔掉烟头,使劲的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铁门里的王浩说:
“你说的有道理,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说着,对那个年轻的女警察说:
“行了,今天的审讯就到这儿,记录就别做了,明天一早送到市局去,该咋审就咋审,是那边的事儿了。”
年轻的女警察点头哦了一声。
两人走出审讯室,关上铁门,张永利这才如释重负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从穿上警服的第一天开始,张永利就立志做一个坚守原则的警察,他疾恶如仇,胸怀大志。
可这几年来,他所经历的一切,却与他当初的志愿,相去甚远,甚至是背道而驰。
现实中的世界,充满了关系、私利、虚伪和尔虞我诈。
他不敢屈服,所以年富力强的张永利,仍旧是个小小的配出所长,得不到任何升迁的机会。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多年来所感悟到的道理,居然被眼前这个十九岁的少年一语道破。
在这一瞬间,张永利竟忽然对王浩的过往产生了兴趣。
他想看看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让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如此心生感慨。
他摇头叹了一口气,好似自言自语一样对身边的女警说:“哎,王浩这人,和之前我们抓过的所有混子,都不太一样。”
女警并未搭话,好像心里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
张永利回头看了她一眼,招呼道:“张秀明?你咋了?”
女警这才缓过神来,应到:“啊,张所长。”
嘴上回答着,脸却莫名的红了。
正此时,一个年轻警员快步走过来,对张永利说:“张所长,市局电话……”
上级领导来电话,张永利快步走回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衣领,接起电话。
“我是张永利……”
话刚说了一半,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人的声音。
“张永利,你抓了王浩是吧。”
张永利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南莞市局的局长刘文明的声音。
但他有些纳闷,自己凌晨抓了王浩,现在才早上8点多,也不过是过去了六个多小时,怎么市局就知道了?
他双脚并拢,打了个立正,挺直身躯,麻利的回答:“报告领导,是的,凌晨两点半抓的,现在人在我的审讯室,正准备移交给市局。”
对面沉默了三秒,然后用满是威压不用质疑的口吻说:
“我命令你,现在就把王浩放了。”
“啊?放了?”
张永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浩是混帮会的,而且手上有人命。除此之外,还有不止一次的重伤害。
这些,都是王浩亲口承认了的,按照法律,判个五年,都一点都不过分。
怎么刘局一句话,就要放人?
张永利十分不解的问:“刘局,为什么啊?”
电话的对面,显然有些不悦,沉声呵斥道:
“我让你放你就放,废他妈的什么话!”
领导怒了,张永利不敢再多问。
看了女警一眼,吩咐道:“张秀明,你跑一趟,把王浩放了,为啥啊。”
张永利正因此心情烦躁,不耐烦的回道:“你问我,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