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一个人回。
我再次走在那些杀手之间,心情比刚才更加沉重了。
周围的气氛也是愈加沉闷。
杀手组织,这种东西我对我来说很陌生。
除了经历过“夜骨”的几次暗杀,知道他们对我悬赏,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之外,我对他们的了解还停留在上世纪的港片和那些武侠片的程度。
我想那些电影会有夸大,但也会保留一部分事实的。
比如这些杀手之间互相不认识。
但人事群体动物。
兔死狐悲的情绪是群体性动物的本能,是不能避免的。
能做杀手的都不会是蠢人,他们应该已经猜到我带着小个子出去干嘛了,也明白小个子经历了什么。
他们已经知道我的“救赎渡化”是什么。
即使是这世上悲观的人,在最坏最坏的状况前,也会对好有幻想的,这就是人。
这些杀手现在一定很矛盾。
从生下来就知道人生最坏的结果是死,死去之后会一无所有。
可是现在他们得为更坏的结果去面对死,而且还是最惨烈的死法。
我闭着眼睛伸出手,手指触到了一个人的肩膀。
还是“无言”。
我没说话,被我叫到的人也没说话。
这次不用老比尔斯提醒,他就跟在了我的身后。
我以为凡是经历第二次总会比第一次好很多,至少身体熟悉了,心里也有准备了。
可是脚下的路我依然走的很艰难。
这是我这辈子走过最
难走的路。
“你不是在送他去死,你是在渡化一个坏人。”
我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们生来就是杀人的机器,他们恶孽累累,他们现在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对他们自己的救赎,是对已死者的救赎,也是对未死者的救赎……”
“看到天空,停下脚步,为赎罪之人指明方向,毅然转身,坚决不去想正在发生的事。”
我为自己总结出了一套流程,这样我就可以更高效的去做一头行尸走肉。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我一趟一趟的走着,每一次看到那片异样的天空就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结束,意味着一次救赎的完成。
“不——”
“我不要去,姐姐我不要去,我不——”
我好不容易习惯了自己正在做的事,一声声充满惊恐的哭诉又把我拽回到痛苦之中。
是她。
我这才发现自己停在了佟玲的身前,但我那只像死神一样用来为死者点名的手,却停在那个女杀手的肩上。
“够了!”
佟玲按住了我的手。
她低着头眼泪像珠串一样坠落,“停下吧,你到底是在帮我们,还是在折磨我们?”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佟玲。
按照爷爷自小给我灌输的那些大道至理,我刚才做的事不止是在救他们。
感怀恶人放下屠刀,自愿赴死,还不是自杀,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信仰里都是一份天大的功德。
但是从佟玲问出这句话之
后,就不再是这样了。
野兽接受过多次投喂后,就会习惯这种不劳而获的舒适,会判断这种行为是安全的,会认定投喂的人是没有危险的。
无论再凶猛的野兽都会把这变成一种习惯。
这个例子的重点其实不在于投喂,而在于野兽一开始就觉得填饱肚子是一件必须得事。
人却不同。
人复杂的多。
在大自然里,愿意为了思想而拒绝吃饱的动物大概也只有人了。
去质疑一件自己已经认定了的事,也只有人能做的出来。
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预料到迟早会有人站出来质疑我的救赎。
这份质疑有可能在杀手们死完之前任何时候爆发。
比如第一个人死后,或者死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时。
我环顾四周。
很好。
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些,至少还剩下十二个人。
我扭头看向坐在远处的老比尔斯。
他也正看着我。
距离太远,我从他的脸上捕捉不到更多的情绪。
但我觉得老家伙的眼神大概从来没从我身上移开过。
我屈起手肘,把手举到头顶,手掌盖着自己的脑袋。
老比尔斯教过我们一些军队里用的简单手势。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掩护我”。
老比尔斯没有回应,而是立刻跳起来举枪指向了我。
“让他们不要动,还有那该死的降头术。”佟玲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