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这把木剑是司墨当初送给她的,出自来剑宗的一名剑修。
木剑上的剑铭破碎,内里的剑气早已流泻干净,但能承载住锋锐剑气的木头,自然不是凡品。
暮霜眼下也没有别的趁手的武器了,只得双手握住这把木剑,将灵力都渡入剑中,用力往下刺去。
木剑剑尖与法阵激烈碰撞到一起,罡风拂得暮霜衣发狂舞,脚跟抵挡不住往后滑去,身上被飞溅的碎石划出道道伤口,双手快要握不稳剑。
重烛一直留意着下方的动静,看到此景,立即抛下蛮蛮鸟,往下遁来,“阿霜!”
他们明明没有贴着额头,无法神识交流,但暮霜还是隐约听到了重烛的喊声,她咬了咬牙,迎着罡风紧紧盯着地面上那一道微弱的法阵铭文,收紧手指,将全身的灵力都渡入剑中。
剑尖上有锋芒一闪而逝,剑下的法阵铭文倏然破碎,木剑穿破法阵,刺入了坚硬的岩石之中。
狂风顿止,暮霜跪坐到地上,看着地面法阵的铭文线条从这柄木剑周围开始迅速地黯淡下去,那一根紧锁住蛮蛮鸟的灵力锁链寸寸断裂,散做碎星。
半空的蛮蛮鸟愣了一下,晃了晃爪子,狂喜地长啸一声,振翅冲上云霄,身影逐渐远去。
暮霜仰头看着蛮蛮鸟重获自由的身影,不由笑出声来,随即又因牵扯到脸上被碎石划出的伤口,而疼得哼唧一声。
一道细长的影子落下来,落在她的发髻上,小黑蛇尾巴迅速缠绕上发髻,蛇身蜿蜒地趴伏在发上,脑袋从她额头上方垂下来,贴伏在她眉心。
看上去就像是一枚乌黑的蛇形发饰。
重烛的神识波动传递过来,气极道:“你看看你,伤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暮霜额上一片冰凉,抬手摸了摸额上的小蛇脑袋,担忧道,“是因为我变大了吗?怎么感觉你一下变这么小了?还是你跟蛮蛮鸟打的时候受伤了?”
“我没事。”重烛吐舌舔了下她的指尖的伤口,“疼不疼?”
“不疼,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暮霜毁了这个缚妖的法阵,放蛮蛮鸟自由,心情很是畅快,双眼亮晶晶的,一直含着笑意,这点痛算不得什么。
重烛冷哼道:“你救了它,它却抛下你不管了。”这种胆敢辜负她的禽兽,他以后捉住它,一定要拔光它的毛!
他的话音方落,头顶上一片阴影罩来,飞远的蛮蛮鸟重新俯冲回来,降落到山顶上。
暮霜立即捂住额头上的小黑蛇,对蛮蛮鸟,亦是对被她按在手心下的重烛道:“你们不能再打架了。”
蛮蛮鸟从喉咙里咕咕叫了两声,勉强接受了那条黏在她身上的小蛇,垂下半边翅膀,示意她爬上自己后背。
山林之中原本已有数道流光朝山顶聚来,见着蛮蛮鸟去而复返,那些修士忌惮它的妖力,便又降落下去,停留在树梢顶上。
暮霜见此情景,没有犹豫,她拔了一下木剑,没能拔动,只能遗憾地将它留在这里,起身爬上蛮蛮鸟的后背。
蛮蛮鸟重新腾空,飞离了这座山岳。
片刻后,数道流光落到山顶来,化作人影。
众人一眼便看见了插在岩石当中的那柄木剑,走进细看一眼,其中一人问道:“是你们来剑宗的剑?”
被问的剑修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剑柄上半损的剑铭,脸色微微一变。
这好像是他的剑。
他为了赚点外快,在外搞了一个咻咻打剑的小业务,运运人送送货什么的,用于业务的木剑都是取自来剑宗后山的紫竹林,他常年在紫竹林里练剑,那紫竹中亦蕴含了他的剑气。
紫竹生长得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用于运人运货的木剑,一般都是一次性耗品,完成一项任务,剑气耗尽后,木剑就会自行崩毁。
但赠予朋友的木剑却是千年以上的紫竹所炼成,可以反复使用,耗尽了剑气可以随时来找他补充。
这把剑,是他赠给司墨的。
原本打算做好准备,来猎杀这只蛮蛮鸟的宗门修士瞧着他的神情,有些不满道:“不是说你们来剑宗此次的目标是中峰的夔牛吗?怎么又跑来跟我们抢蛮蛮鸟?”
祁阳闻言,装傻道:“的确是这样啊,我们来剑宗的弟子都在中峰那边,在下是因为追一头飞鼠才会跑来这边的,这把剑也不是我来剑宗的,世上用剑的修士多了去,连那魔头用的都是剑,也不能见着一把剑就说是咱们来剑宗的嘛。”
那人一指木剑剑铭,“这剑铭明显衍生自你们来剑宗的宗门图腾,又是紫竹所炼,你还说不是?”
没想到他只这么一指,那木剑忽然寸寸崩断,一下碎成了齑粉。
什么剑铭,什么紫竹,被山顶的风一扬,什么都不剩下了。
祁阳往后退了一步,摊开手道:“我可没碰,是你碰的。”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