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校园像一台忠实运行到很晚的旧电器,偶尔会发出一些噪音,而当班主任从窗边经过,这些噪音勉强消散了。直到放学的打铃再次响起,这台旧机器的内部零件终于支撑不住,瓦解一般发出叮铃桄榔的声音。
陶茹之却没着急动,像坚守到最后一刻的螺丝,还在解数学模拟卷的最后一道大题。
同桌已经收拾完书包,走前在她面前打个响指:“难得哦,今天这么用功?”
陶茹之搪塞道:“今天这道题特别难解。”
同桌离开教室的几分钟,陶茹之已经轻松列完了解题的方程。她又随手打开英语课文看了一页单词,直到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这才慢悠悠地收拾桌面起身。
令她感觉难解的不是夹进书包的功课,而是她即将回到家要面对的事情。
——林耀远。
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她回教室复习,中途故意绕过他的班级,刚好目睹到高潮的一幕,简直比她看过的任何一部喜剧电影都要有趣。以致都过了一整个晚自习,回想起那一幕仍感觉爽得头皮发麻。
但再回想起最后和林耀远对视时的那个眼神,爽过后伴随着头痛。
她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难堪的表情,再不济也是错愕。但他却只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是什么意思呢?
陶茹之骑上自行车,夜风吹过面颊。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到家时陶康笙在厨房做夜宵,她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林耀远的房间。很好,门关着。
她快速地换鞋进屋,啪一下关上门。
厨房里的陶康笙听到动静,嘀咕了一句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支声。
陶茹之平躺上床,戴上耳机继续听英语单词。
“curious、curious。”
机械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回响。
陶茹之翻了个身,盯着墙面。
她跟着耳机里的声音跟着默念了一遍:curious、好奇。
仿佛是她的心脏在说话。
于是,陶茹之摘下耳机,轻轻将耳朵贴近墙壁,打听着对面房间的动静。
那家伙在干嘛?会不会现在正在想怎么报复回来?
不过可惜,听到的只是一片安静。
“咚咚。”
两声突兀的敲门声横插入这片安静,陶茹之的心脏被吓得陡然跳快一半。
多半是陶康笙来喊她吃夜宵了。
“不用了,我今晚不饿。”
“是我。”
门外响起的却是林耀远的声音。
陶茹之瞬间打起十二分的戒备,清了清嗓问:“哦,有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一声——”
她越发不安,但声音依然淡定地反问:“什么?”
“今天晚上风大,你晾在阳台的衣服刮到地上了,所以我就帮你收起来了,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陶茹之回忆了一下自己挂在阳台的衣服,两件毛衣——以及一件白色内衣。
她的脸立刻绿了。
陶茹之从床上滚下来冲到客厅,两件毛衣确实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白色内衣打眼地搁在最上方。
她瞪着他:“你是变态吗?”
林耀远悠然地在另一侧的沙发坐下,昂头看她:“助人为乐为什么会是变态?”
“你拿我的内衣不是变态是什么?”
“不然等着它吹到大马路也无所谓?如果你有暴露狂的癖好那当我多此一举。”
“哈哈。”陶茹之笑起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我暴露狂?”
陶茹之看了眼厨房,按开电视将声音调大。
混合着背景音,她洋洋得意:“要不是路过你们教室不小心看到那个什么……裸/聊?我还真没想到呢。”
林耀远嗤笑:“我倒是没想到,这是你哪里找来的黄网,还是你平常上的?那种东西也能引起性趣?看了只会让人软掉。”
陶茹之立刻反击:“原来你硬不了啊?那得早点去医院看医生,年纪小还有得救。”
林耀远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但很快被他压下来,意味深长地盯着她:“所以你承认这是你找的了。”
“……”
该死,话赶话,被他带着走了。
厨房的门这时打开,陶康笙解下围裙走出来,好奇道:“你们聊什么呢,在里头听到你们聊得热火朝天的。”
陶茹之语气一变:“我谢谢他帮我收衣服呢。”
林耀远微笑:“应该的。”
陶康笙哈哈一笑:“两人关系越来越好了呀!来,吃宵夜!”
陶茹之嘴角抽动,迅速抱起沙发上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