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弦不敢再说,拉过被子蒙头装睡,心底五味陈杂。
杀烬看着床上身影低头沉思,他是不是对她不太好?严重挫伤了此女的积极性,拾弦才会如此消沉。
庙会那晚,的确没有将她保护好。
想来当初在白净山,也是成天凶她,成天说要将她千刀万剐。
那时候他有机会杀她。有几次,拾弦在洞内呆到天亮还没醒,功力退去九成的暗夜魔族,杀烬有把握将她捶成肉泥,但当时并无欣喜,只觉为难。杀了她吧,日子又将变得无趣;不杀她吧,又对不起自己放出去的话。
杀烬能怎么办?只能装睡。
一百年,陪在杀烬身边的只有拾弦;一百年,杀烬习惯了拒绝拾弦,这魔女一向越挫越勇,原来也有脆弱的一面。
杀烬反思整晚。
翌日,朝天宗弟子驾驶天马飞车前来迎接杀烬,准备带人去炼化傀儡,杀烬上了车,却说:“不妨先去拜访韩掌院,我有事与他相商。”
韩掌院以为“楚钟子”是为傀儡的事情,他猜对了大半,“楚钟子”的确是为了傀儡而来,不是为炼化,而是来要钱。
四个傀儡,四十万两灵石;如今又要加阵法,说好一共给五十万两灵石。“楚钟子”的意思是,傀儡我送过来了,又忙里忙外多日,一两灵石没见着。如今手头有点紧,想买点东西,希望朝天宗先结一部分账,给二十万两灵石。
韩掌院讶异,大早上就谈钱,你这架势,好像朝天宗准备赖账似的。
朝天宗会不会赖帐,杀烬不知道;但能不能拿到灵石,这事真不好说。杀烬只要探到金元核,随时都会动手,灵石什么的,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但今天,他来要灵石。
朝天宗大门大派,韩掌院没有推诿,道:“不知道楚公子如此缺钱,本掌院尚未准备。我这就派人去库房调取灵石,晚点就给楚公子送过去。”
杀烬公事公办道:“那我先回院子里等着。”
大有不给钱,不继续开工的意思。
他这么在乎钱,连拾弦都意外,莫不是他又在谋划什么?需要大笔灵石。回到别院后,关上门,拾弦问:“你最近要买特别的东西吗?”
二十万两灵石,他要买的,必是罕见宝物。
杀烬闲散地倚在榻上,懒懒道:“没有。”
拾弦觉得奇怪:“那你要灵石干嘛?”
杀烬:“给你。”
“给我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钱吗?”杀烬反问,离开风雷部时,拾弦在震临那里狠狠搜刮了一笔,她长在人间,就是个俗人,无论是对金银,还是对灵石,都有着骨子里的渴望:“如果有很多灵石,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拾弦讶异地看着他,杀烬半躺在榻上,目光清朗,拾弦站在他旁边,低头,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只有她一人。
拾弦的心猛烈地收缩,心悸得要命。
“怎么忽然关心我的心情?”拾弦不自然地挪开目光,“杀烬大神,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你低沉的样子。”
你都缠了我那么多年,如今打退堂鼓,说不过去吧?杀烬真不习惯拾弦这副模样,大抵是自己对她确实不够好,杀烬经过整夜的反思,决定用灵石抚慰一下拾弦。
灵石没等来,天上一前一后两道白光划过,朝天宗门徒御剑疾驰而来,人未到而声先至:“楚公子……”飞剑落于小院后,那门徒脚步匆匆神色慌张:“楚公子,你的傀儡失控发狂,打伤了不少宗内人士……”
来人一脸急色,冲进屋内拽着杀烬就往外走,“你赶紧去制住它。”
杀烬示意拾弦跟上,从袖中抛出纸鹤,朝天宗的人急不可耐:“楚公子随我乘坐飞剑,速度更快。”
耽误一秒,说不得有多少人受伤。来人凌空御剑,示意杀烬赶紧上来。
剑身狭窄,仅能多载一人。
好在又有一名朝天宗女弟子御剑而来,先来的弟子介绍道:“是我师妹。”因修为不及师兄,被落在了后面,“阿音姑娘乘坐她的剑。”
杀烬刚站上剑,剑便飞了出去,回头看拾弦正晃晃悠悠地踩上剑身,那位师妹带着她跟在后面。
飞剑迅如流星,载着杀烬来到武定三峰,下方乱糟糟一片,数座屋顶被掀飞,一傀儡失控暴走,见人伤人,穿墙拆房,它无痛感,亦不晓事理,少了半条手臂,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破坏力。
朝天宗的人被它打得十分狼狈,哀嚎声一片,数名高阶弟子联手,暂时将它牵制住,让其他人赶紧撤离。杀烬跳下剑,掏出几张符纸朝着傀儡扔过去,摘下头冠抛出。
头冠乃是制衡法器,飞至傀儡上方,散出金光将傀儡笼罩。杀烬念咒,一番动作下来,那傀儡瞬间失了力气,委顿在地,如同一件死物。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