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拉,照顾你鎏大爷睡觉。拂衣,韵鸿,我知道你们有太多的事情想问,跟我来,先跟你们讲个故事。”香卡婆婆在窗外轻声道了一句,晃悠悠在苗寨零星的灯火中穿行,一直来到最上方的吊脚楼。
初春的苗寨山间温度极低,又下着雨,到处都湿漉漉的,水声潺潺。
吊脚楼的大厅中烧着温暖明亮的火塘,火光绞绞,墙壁上点着油灯,却没有看见适才被香卡婆婆带回来的顾无忧。
“顾供奉呢?他怎么没有在?”叶拂衣轻轻出声问道。
“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身乱七八糟的华胥古武,连自己的本命蛊术都快忘光了,我让他去温习一下自己的蛊术。放心,他过几天就会出来。”香卡婆婆在火塘边缓缓坐下。
“你们也都坐吧,故事很长,要从很多很多年以前说起了……”香卡婆婆拨动着火塘中的炭火,看着火光默默出神,半晌之后,终于开始跟叶拂衣与穆韵鸿说起那些很多年的往事。
就在这座已经遭遇大劫过后的苗寨附近的山林里,当年还有另一座寨子,那座寨子里面居住的都是熟苗,经常去外界与华胥古武界术界交流,互通有无。
而香卡婆婆所在的寨子却是生苗,平素并不与华胥互通音讯。
当时苗疆出了两位天资绝佳的年轻人,一个是石久逻,另一个便是辛玉如。而香卡也已经蛊
术大乘,三人可称一时瑜亮。
石久逻在华胥古武界闯荡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穆旻鋈,叶天士,唐守中等人。
都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几人一见如故,再加上穆旻鋈的弟弟也算是苗疆中人的缘故,所以彼此之间更是显得亲热。
那时候,石久逻,穆旻鋈,叶天士等人都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只有穆旻鎏的年轻最小,学艺未成,最爱跟在香卡身边转悠。
石久逻昔年十分豪爽好客,经常带着穆旻鋈叶天士唐守中等人回寨子小住,青年高手之间,话题甚多,自然很快也就熟悉了。
他们也会过来这边寨子找香卡一起喝酒,闲谈,感情日渐深厚。
时间一年年缓缓过去,穆旻鋈,叶天士,唐守中等人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就连众人当中最为美丽的香卡也已经嫁了人,她嫁得是另一处苗寨的寨老之子,卫丹干。
卫氏苗寨藏在更远的深山里,寨中之人,个个以血蛊擅长,气息晦涩,行事诡秘。香卡嫁过去不久,便怀有身孕,生下一个儿子。
青年时的玩伴们都纷纷给香卡带去祝福的时候,只有穆旻鎏独自黯然神伤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迎娶叶天士的亲传师妹做为妻子。
只是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卫丹干根本不是卫氏寨老的儿子,而是出身湘西讫格苗寨,跟香卡苗寨两族原本是死敌世仇。
那
一年,香卡正好三十岁,第二胎将及临盆,特意带着大儿子回到自家苗寨待产。有父母双亲的照料,高龄产妇生产总会觉得顺畅些。
就在临盆当日,卫丹干带着讫格苗寨与卫氏苗寨的人马悄然摸上山来,突袭香卡苗寨。
无数血蛊铺天盖地而来,整个香卡苗寨都沉浸在一片如血深红之中。看不见天,看不见日,触目所见尽是万丈血光。
石久逻在自家苗寨中看见远远传来的血光冲天,当即带领自己族人前来襄助,结果仓促迎战,不敌卫氏苗寨与讫格苗寨的联手。
当日,石久逻身受重伤,只能带着香卡的大儿子与攸古拼死朝山下逃去。
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惊吓,香卡难产,三日之后,最终只产下一个死胎。
卫丹干破寨,一路追杀石久逻,带走了与香卡所生的大儿子。而攸古却因为石久逻的拼死护卫,而逃过一劫。
等叶天士与穆旻鋈等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从千里之外赶到苗疆之时,那场惨烈战事已经到了尾声。
他们只来得及救出刚刚生产的香卡,还有数十名藏在万坟山秘洞的族人。其余苗寨中人包括香卡与攸古的父亲母亲家人,满门长幼,在血蛊肆虐下,早已死得干干净净。
整座鸟语花香,景色宜人的苗寨变成一片瓦砾场。
穆旻鋈等人赶到之后,卫氏苗寨与讫格苗寨的来犯者被
全数清扫一空。在叶天士的天机卜算之下,穆旻鋈等人一路追踪找到正准备回程的卫丹干。
罪魁祸首的卫丹干当然不能活命,被叶天士等人生擒后,香卡亲自出手杀了他,连尸骨都放在寨前巨大的石磨中被碾成了泥,以慰满寨亲人在天之灵。
此时石久逻身受重伤,生怕自家苗寨也不再安全,便将辛玉如托付给穆旻鋈叶天士等人照管,自己离开苗疆自去觅地疗伤,顺便寻求突破。
那一战后,不但香卡苗寨毁于一旦,卫氏苗寨与讫格苗寨也在叶天士等人的报复之下,死伤殆尽,风流云散。
只有香卡的大儿子,从此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