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拂衣负手身后,望着朴三长老的目光深邃而静谧,古井无波。缓步徐行,一任四周疾风骤雨在他身边呼啸卷席,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接近他周身数尺之内。
身穿玄青唐装,脚踏深黑布鞋,背后斜插一竿赭竹,面如冠玉,在漫天风雨阴霾之中愈加显得气质飘逸出尘。
此时此刻,他仿似比一旁撑着雨伞携美而站的穆韵鸿,还要更像从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
穆韵鸿望着前方叶拂衣飘然前行的出尘背影,摸摸自己英挺的鼻梁,以只有朴智慧才听得见的声音轻声浅笑:“我的叶大侄子,出来打个架而已,要不要这么装十三呀。早知道我就好好听父亲的话,专心修习古武了。”
朴智慧放下因为挂念娘亲而带来的沉沉心思,莞尔一笑:“韵鸿,我听得懂。你在说小叶子装十三。”
穆韵鸿回头轻声一笑:“现在不害怕了吧?不过是朴三长老而已,看你开始吓得脸色煞白的样子。”
朴智慧望着他温柔如水的眼波,就算眼前大战在即,不由又有些痴了……
叶拂衣已经飘然行至朴三长老的身前,朝他露出一个淡然而然的微笑:“三长老,你只消接下我一招就好。一招过后,胜负即分。”
朴三长老眼角微微抽搐,当凭叶拂衣适
才这徐行数步,他已经很清楚眼前这年轻人乃是他平生难见的劲敌。
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就算他此时再想回头,当着这数十名朴氏护卫与朴承炫在场,他也实在放不下这个面子。
收起初始现身而出那满面桀骜之色,将头上避雨斗笠取下放在身旁朴氏护卫手中,朴三长老微微躬身,向叶拂衣做了一个合气道的开场起手式。
取下斗笠之后,叶拂衣才看见他的左边面颊,有一大青黑色胎记,右脸却是跟寻常人一样肤色。眼露三白,颧骨高耸,口若覆船,再加上阴阳两面,一望而知不是什么好人。
叶拂衣眉头微微一皱,暗自忖道:“居然是这样的面相?此人反复无常,深沉阴鸷,绝非善类。朴智慧虽然天真浪漫,却柔中带刚,怎么她开始会说出要找这位三长老做主的话来?”
起手式后,朴三长老黑色大裤飘动,手中合气杖一震,赤足踏步上前,抢先攻击出手!
就算是输,也不能输了气势!他口中大喝一声:“华胥小儿!看杖!”
正值暴风骤雨,此时他这一杖挥出,倒也卷起漫天杖影,看似声势浩大无匹。
只是,这南岛合气道在最初始便是讲究和平,仁爱与不争,三长老这一杖率先攻击,反而已是落了下乘
。
叶拂衣在风雨之中,微微摇头。
这位朴三长老看来只是徒具绝佳的轻身身法而已,真一交手,立时觉得他的攻势华而不实,徒具其表。相较林远枭施展身法之时,那即如天神下降威势赫赫,又如鬼魅随行趋避难测的气势,不吝云泥。
叶拂衣静立场中,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完全没有将朴三长老这森然挥出的一杖放在眼内。
倏而,场中所有人只觉漫天风雨一滞,叶拂衣浑身混沌真元已然精妙放外!
旋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这天,这地,这山,这海之间,竟似突如而来有万千风云际会一般!
穆韵鸿轻轻一带藏在他身后雨伞中的朴智慧,往后退却数步,眼见风云际会,自然明白是叶拂衣将要放出大招。
“朴小姐,小心被拂衣的气势所逼,藏在我身后,不要贸然出头。”穆韵鸿轻声叮咛一句。
朴智慧心头微微一暖,紧紧贴在穆韵鸿并不宽厚的背后。
紧接着,叶拂衣身后那根淡色赭竹,全无预兆的自虚空中出现。
一竿,两竿,千竿,直至万竿赭竹竿影,如丝如网,如电如光,碾碎朴三长老所发出的那道杖影,再度笼罩朴三长老身前。
一阵莫可名状的强大压力,从天至地,由山及海,甚至是从整座冀州岛中森
然传来!
朴三长老脸色骤变!
“腾!腾!腾!”身不由己,往后退去!
每退一步,他的赤足便在泥泞中陷落一分,再也维持不了初始出场之时,那片尘不染的风范。
然而,那来自叶拂衣赭竹之上的森然气势还未完全闪过!
他的赤足陷落泥泞之后,随即便是他腿上黑色大裤,被这道凛冽气势一压,碎裂成片!
继续朝泥泞之中陷落!
以朴三长老这区区后天七层的修为,根本完全不能抵挡叶拂衣这自创的一招《丝雨》!
“啊!”朴三长老望天一声嘶吼,想要将自己的双腿从泥泞之中拔出。
然而,叶拂衣这一招《丝雨》,连后天九层修为的毒一都无法抵挡,当场被碾压成渣,又岂是他能抵挡?
他如今仅仅是泥足深陷,已是叶拂衣出手之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