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国,林城。
刚刚下过一场阵雨,炎热却并没有减少一分。重新出现的太阳,吞吐着烈焰,直射地面,连一丝风都没有。长街两侧,插笋一般矗立着一栋栋高楼大厦。玻璃墙上反射出耀目的强光,令人目眩神迷。
从长街的尽头,缓缓走来一名少年。
一根淡赭色的竹竿上挑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穿一身早已过时,土到掉渣的旧衣裳。遍布灰尘的凉鞋,系扣掉了,随意用根带子绑着。手中攥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是毛笔写就的一个地址。
他已经不记得是看了多少遍这张纸条,而纸条上的地址却依旧找不着。将纸条叠好收起,深深叹了口气,四处打量这座钢筋水泥的丛林。
冷不防,脚下人行道上铺就的方砖松动,被他这脚踩下去,立即溅起一蓬污水!
少年身形一晃,轻飘飘向旁边跃开,而迎面走来的时髦女子却没有这么好的身手,被污水扎扎实实溅了一身。
穿着热裤架着一副太阳镜的时髦女子一声尖叫,污水顺着白皙的小腿往下滑。
“你特么的走路不带眼睛啊,溅老娘这一身脏水!”时髦女子怒道。
“对不起,我走神了。”少年轻声道歉,从口袋里掏出一方皱巴巴的手巾,蹲下来,想去帮时髦女子擦去腿上被溅落的污水。
时髦女子见他掏出来的手巾又黄又旧,还带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脏兮兮的就往自己小腿上擦去,尖利的声音再度响起:“滚开!乡巴佬!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她往后一退,正好又踩在一块活动的方砖上,污水再度四处飞溅!
“大姐,这水太脏,不擦干净,对皮肤不好。再说,你是过敏体质,容易起疹子。”少年轻声答道。
“你叫谁大姐呢?滚开!乡巴佬!”薄薄的两片红唇,不耐烦的吐出一句话。从随身挎着的手包内拿出一张纸巾,拭去双腿上的污水。
少年修长眉毛微微一皱:“你眉头已开,双腿微分,分明已是早经人事的少妇,还有妇人之疾。不叫你大姐,难道还要叫你小姐?”
“你神经病啊!你叫谁小姐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姐!”时髦少妇将刚刚擦完污水的纸巾,揉成一团就朝少年的脸上扔来。
少年侧身避让开那团满是污水的纸巾,淡淡地道:“人中歪斜,上有横纹,身患妇人隐疾。”
光洁的鼻翼稍微一皱:“刺鼻的香水味掩盖不了蛇床子、艾叶、独活、苍术、薄荷、黄柏、黄芩、苦参、地肤子、茵陈的味道。嗯,是了,是洁尔阴洗液的味道。”
“你找死!”时髦女子又羞又怒,飞起一脚就朝少年踢去。
少年轻描淡写侧身避让:“大姐,湿热下注加心肝火旺,用洁尔阴是不对症的。”
时髦女子粉面通红,愈加暴怒:“你还说!”
“宝贝,出什么事了?我就去给你买个哈根达斯而已,怎么站在大街上人吵架?是这个乡巴佬得罪了你?我给你出气!”染着一头金发的年轻男子将手中拿着的冰淇淋给时髦女子。
金发男子也不问详细情由,回身抡圆胳臂,就朝少年白皙面庞上打去。
少年手腕一翻,两根修长的手指,宛若铁夹一般钳住了金发男子的手腕。
“打
架?你不成。”少年轻轻摇头。
金发男子神情骤然变得痛苦,手腕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那看似瘦弱的两根手指:“松手!乡巴佬!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时髦女子将手中的哈根达斯往地上一扔,高高的鞋跟死命朝少年穿一双破旧凉鞋的脚面上跺去!
少年身形轻轻一转,避开高跟鞋的袭击。
“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尤其是有病在身的女人。”少年的手指仍未松开,两行青紫缓缓在金发男子手腕上浮现。
“你特么给劳资放开手!”金发男子抬脚,劲风四起,狠命朝少年胯间踢去!这一脚的力道倒是不弱。
少年肩上挂着包袱的淡赭色竹竿,瞬间下落,在金发男子膝盖上轻轻一点。
“喀嚓!”整个膝关节脱臼!
“哎哟!劳资的腿断了!打电话!快打电话叫人来!将这乡巴佬扔进林江去喂王八!”金毛男子倒在地上翻滚,口中大声嘶喊。
远远,有好事者想过来围观。
却被另一人悄悄拉住:“快走!那是云胡哥的妹妹,等下就会出大事!那个外乡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偏偏惹上这群人。”
少年并不阻拦时髦女子拨打电话,眼睛张望四处高楼林立的长街。在这座城中逛了一天一夜,他,仍然不知道龙井巷究竟在何方。
“你给老娘等着,别想跑!在林城,你就算躲进乌龟壳里,老娘也能将你拖出来挫骨扬灰!”时髦女子挂断电话,在金发男子那条伤腿上轻轻一踢,骂道:“废物!”
金发男子刚刚缓和的伤处,复又剧痛起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