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入耳君须忍,半作痴呆半作聋?
林无忧看着李乾元的面孔,不由得就想到李郢承一直教给她的六个字:
“曲则生,枉则直。”
这六个字,想来李郢承在府中,已经隐忍多年,屈居人下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吞下心中不快,侧过身,躲开李乾元的呼吸。
她起身后退半步,对李乾元含笑道:
“无忧自小身在乡野,不能和世子妃姐姐相比,这些王权规矩的,还请大哥多多提点。”
她笑着将茶案上的茶杯双手敬上。
李乾元见林无忧未曾动怒,反而规规矩矩为他这个兄长敬茶,眸色间反而生出几分疑问。
他没有接过茶水,反而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报,拿在手上掂了掂道:
“今日早朝,有人参了二弟这勤王府一本,弟妹可想看看?”
林无忧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垂眸道:
“二郎一向带兵严厉,军纪严明,又怎会给人落下口舌把柄,朝堂被渗?”
李乾元将奏报放在林无忧跟前,笑着道:“二弟打小虽然愚笨鲁莽了些,但是带兵打仗的确优秀,军中的吃穿用度更是节约简朴,自然……滴水不漏。”
他拿起桌上茶水,凑在鼻尖闻了闻,道:“可是自从开府成王,京都也罢,这晋阳王城勤王府也罢……前前后后的用度开销,就不是他这个领兵将领可以控制的了。
你说……是吧,我的好弟妹。”
李乾元笑着将茶水饮下,连连赞叹着:“明前龙井,真是好茶……这样的好茶除了父王府上,我还从未在其他地方尝过……
弟妹,你真的好品味啊!”
林无忧笑了笑道:“世子,这茶水不是什么明前龙井,只是一般陈茶。”
李乾元挑了挑眉毛,问她:“是吗?如此美味不是明前龙井,那又是什么?”
他笑了笑继续问她:“如果弟妹没有将贪污的建寺开仓的款项用在茶水上,那又用在何处了?”
林无忧闻言一滞,起身对李乾元行礼道:“世子说笑了,无忧只是一介女流,怎么会贪污善款?”
“哦?那不是你……便是我那只会带兵打仗的二弟喽?”
他抬手将桌上奏报打开,呈到林无忧面前道:“弟妹,你是认字识礼的,这上头的罪状证据,你且一一看来。”
林无忧接过长达三页的奏章,一字一句地看过去,其上罪状说得煞有其事,却只能叫她发笑。
林无忧面色不改,将奏报一页一页地合上,抬眸对李乾元说:
“这上头的罪证,从旧朝京都府便开始,再到如今的勤王府,更涉及石壁山的玄中寺……
世子,您可一一验证过?”
李乾元负手而立,走到一旁的窗户边看着勤王府内一眼便可望到头的回廊花园,低声笑了笑:
“无忧妹子,这上头的罪证如果真的查实了,你以为你我二人还能在此饮茶品茗?”
“世子既然没有查实,为何拿着奏报过来兴师问罪?”
“军中主将,一马当先……他身上的罪状,无须坐实便可动摇军心,治其死罪。”
李乾元回头看着林无忧,眸色淡淡的笑着:“林家妹妹聪慧至此,怎么会不知道人言可畏呢?”
“你二人本为兄弟。”
林无忧咬牙,压抑着心中怒意,道:“二郎冲锋在前,是为了拿下长安,为父王改朝换代!你作为长兄,何至于此?”
李乾元笑了笑,转身道:“这长安谁都能打得下,不过是死伤一些军士,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但是长安收复,开立新朝之后,父王为帝,这太子之位又是谁的呢?”
他上前两步看着林无忧道:“二弟一身军功,他怎会不争?”
李乾元眸色凌厉,冷声道:
“他身边猛将能人数不胜数,都是他的左右前锋,如今你的师兄和西域旧将裴冀也加入二弟帐内,更是如虎添翼……
弟妹,这样的好弟弟我不能不防啊。”
他笑着,那笑意却不及眼底地看着林无忧:“本以为二弟深藏不漏,从无尾巴……可是,我的荷儿聪慧,她倒是先我一步发现了这位弟弟的软肋……”
林无忧抬眸,对着李乾元道:“世子口中的软肋,莫不成是我?”
“是啊……”
李乾元笑着走过来道:“你这女娘,涉世未深,聪敏却不设城府。比起我那为人老道的二弟,好查处多!
开府主母,又是前朝丞相嫡女……
如此身份还涉及难民安置,建寺开仓的大手笔……
往好了说,你这是心怀苍生济世救人,往不好了说,弟妹啊……
你这可是中饱私囊,有意屯兵谋反!”
他看着与自己一步之遥林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