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外十余里,是一座孤绝独立的孤山,民间称为:石壁山。
山中多有古道,传说是旧朝时往来商人马匹踩出的林间马路,只是乱世多年,商贸稀少,多年未经修缮的林间古道已经渐渐被人们废弃,上山采药或者路途经过的人们往来甚是不便。
山中靠近中锋的位置,有一座古刹,已经不知是何朝所建,如今的古刹寺院中,也只有一位老僧主持。
古刹墙体斑驳,但是大殿正中镀金的释迦牟尼佛像却一尘不染,往来香火鼎盛,不论春夏秋冬,总有附近百姓前来祈福还愿。
林无忧来这里的路上,听说这是因为百年前的一场大水,晋阳城郡数十县城村落都淹没了,附近百姓流离失所,只得一直向高处求生。
成千上万的难民躲在山上,寺庙主持倾囊相授,后来又带领难民一起挖野菜、刨树根,凭借一己之力,救活了满山的难民。
自那次灾情过去,难民回到晋阳城郡重新开垦生活,有人渐渐发达,就想着饮水思源,回报寺庙。只是这寺中僧人拒绝修缮的捐款,只正常收下菩萨的香火钱,所以寺庙看着破败,却香火鼎盛,从未断过。
如今晋阳城涌入了新的难民,这山中古刹作为筹建的开仓布施之地,再合适不过了。
林无忧和萧荷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山里小路上,仆从披斩开许多荆棘杂草,又搬开不少挡路的石头,众人有了一个多时辰,才看到古刹的大门。
大门斑驳,门前的两颗古松静静地矗立在寺门高悬的牌匾两侧。
“玄中寺。”
林无忧看清这牌匾的字样,问萧荷道:“是这里了吗?”
“正是这里。”
萧荷满身香汗,气息喘喘,到底是后宫女儿,不常登山运动。
她来过这里三次,这山上路途难走不说,她还次次都被拒之门外,无论她如何游说,寺中住持均不接受捐赠,更不接受官家的香火。
建寺开仓的事情迫在眉睫,这附近除了玄中寺历史悠久,民间号召力深远,晋阳附近再无第二选择。
这是李乾元承诺给李冗的政事,更是收复人心的关键时机,她实在不敢拖延……
当时左右没了办法,她又在军中遇到林无忧,这才临时生出一个想法。
萧荷想着林无忧自小在山林间长大,或许和这些僧人沟通会有别的法子,釜底抽薪不如一试。
即使最后不成,这事儿也是她跟林无忧一起做的,便就不是她一人过错。
萧荷拿出帕子,擦了擦脸边汗滴,回头看着同样气喘吁吁的林无忧,为难的道:
“我前两次来,主持都闭门不见,今日……要看妹妹的法子了。”
林无忧也抬手拭了拭额头的汗水,转头看着玄中寺破败的院门,问萧荷道:
“佛家一向慈悲为怀,这玄中寺素来也有些美名,此次为何拒绝在寺内布施?”
萧荷轻叹一口气,抬眸看着玄中寺的牌匾,说着:“许是这古刹难得,历经多朝变革,不在乎我李家的权威吧。”
林无忧听到此处,不由皱眉。
虽说佛道两家,但是乱世中不论神佛均是一心向善,为民请命,不分佛道,又何况会分官府政道?!
林无忧不想跟萧荷过多解释,她抬手扣门,言语谦卑地道:“小女阿零,前来拜会。”
门内一声苍老浑厚的声音传出:“施主请回,寺庙清净之地,不染尘事。”
林无忧声音虔诚,谦卑地道:“小女虽是官家女子,自此前来却不是为着官事,只想为山下难民开辟一方庇护之所,供他们在天难之际寻一缕存活。”
“我佛慈悲,大门常开,并不拒绝。”
门内老者念着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莫在弄权,难民有困可请他们上山,不必官家在此做坐镇。”
林无忧不再恳请,反而声音清明地道:“老师父,您很久没有下山了吧?”
她退后一步审视着玄中寺的大门,凝眸道:“寺中香火不断,可你这大门破败不曾修缮,小女不才,但也是香客中的一人,敢问老师父,这寺中香火钱可是尽数入了师父口中?”
“阿弥陀佛。”
寺中老者同样轻叹一声,说着:“老衲年过古稀,一日不过两餐素食,要那香火钱又有何用?”
“那你为何不肯下山看看?”
林无忧对禁闭的佛门道:“你可知这石壁山多年不修,已经杂草丛生,荆棘满地,早已阻断了难民上山求救的道路?”
“佛渡众生,我佛慈悲。”
寺门吱吱呀呀地缓慢开启,门外来人见到门内之人又惊又喜,从四处迎上去,只当门内的老者是被说动了。
寺庙沉重的庙门开启,一位白须老者身着打着补丁的袈裟,手持檀木禅杖,亲自打开摇摇欲坠的木门,缓缓走出来。
他看着门外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