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恶狗大卸八块,狗头、内脏,埋你奶家院子了。又藏了一块肉,在你奶家的米缸里。”
邢峰回头,笑着提起手中包袱。
“留足痕迹,等里正家的人找到你奶家。”
母女俩一听,顿时欢喜不已。
能吃到狗肉,又顺带报仇,一举两得!
“你奶那个人,还有你叔伯,若先发现狗肉,指定会偷偷藏匿起来烹食。”
林莹莹太了解亡夫的一家子糟心亲戚了。
“娘,我有奶奶、叔伯这种亲戚吗?”
林思泠歪着头问。
林莹莹和邢峰对视一眼,一起笑起来。
“没有,当然没有!”
林莹莹摸着自己肚子:“你爹早逝,狠心撇下咱娘仨。”
三人夜半出发,离开宋家村,走到第二天黄昏才歇脚,在荒郊野外准备好好煮一顿饭吃。
因为林思泠人小腿短,加上林莹莹怀孕、崴脚,邢峰时不时要停下来等母女俩。六七个时辰,只走出八公里。
宋家村距离下一个村庄二十多公里,成年人一两天可以抵达的地方,搞不好他们要走三天?
邢峰从行李中摸出一口黑漆漆的小铁锅,外加两个喝干的水囊,去寻找水源。
从他任劳任怨的神情中,没看出半点不满。
林思泠挠头——还是不太信这男人单纯的只是为了报恩。
不过,有对方在,她那既娇气又泼辣的娘表现得十分淑女。动手打她的方式,局限于用指头戳她脑门。那她也懒得管他们之间狗屁倒灶的事。
林莹莹向她要了刀片切割狗肉,她便摆好滤水用的三脚架,背着小包袱去附近捡枯枝当柴火。
林莹莹在身后叫她把行李放下,她装作没听见。
等搜集了大把枯枝艰难地抱回去,邢峰已经回来了。升起一堆篝火,在弯腰研究她那个滤水架子,大约是想拆了扔进火堆里。
林思泠连忙跑过去,把一抱枯枝往地下一扔:“邢叔,这个是滤水用的,不要烧!”
“滤水?”
邢峰直起腰,用疑问的眼神瞅她。
林思泠从自己包袱里面,掏出一个木碗,一包碾碎的木炭。当着两个大人的面,捡来小石子、揪把青草,还原滤水架。
等邢峰看到他端回来的浑浊泥水,经过四层过滤架滴入最下面的木碗中,变成了清澈无比的水,他沉默了。
旁边的林莹莹像不认识这个闺女,将林思泠从头打量到脚。
“娘,你是有身子的人,喝脏水会生病。所以,我想着多弄几层草啊、石子啊,把里面的脏东西过滤出来。”
林思泠搬出酝酿好的说辞。
“就像咱们以前用筲箕筛谷子、筛玉米粒一样……你看,这水不就干净多了?”
林莹莹满心狐疑:这死丫头平常闷不作声,一副丧门星脸。只有见到她爹,才会变得稍稍活泛。她有那么聪明?
邢峰手指木炭:“泠丫头,那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炭的?”
炭从灶膛里面扒出来,又黑又脏,感觉埋汰。
“我听爹说,木炭可以入药!”
林思泠一脸天真:“既然可以入药,水里有小虫,应该也可以杀死它们吧?”
“能入药的是白炭,这个黑炭不行。”
邢峰去除疑心,觉得这可能是孩子贪玩,误打误撞发现的净水法。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第一次真心带笑夸奖。
“泠丫头真聪明,对你娘也孝顺!”
林莹莹难得冲闺女露出一个笑容。对于曾经想抛弃拖油瓶的想法,闪过一丝愧疚。
林思泠见邢峰把木炭移走,忍着没出声。直到邢峰发现没了木炭,过滤出的水没有之前干净,奇怪的“咦”了一声。
等他放回木炭,蹲在过滤架旁边皱眉思索原因,林思泠心虚地连忙从包袱拿出干粮。
“娘,我方才捡柴火,顺便采摘到一些野果子,把它挤在烤狗肉上调调味。”
不等林莹莹答话,手脚麻利,扯来两片较为干净的大树叶子,拿了刀片,蹲在旁边将几个小番茄、五色椒处理了。
黏糊糊一团,不仔细辨认,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林莹莹在家懒惯了,加上怀有身孕,扶着肚子坐在一边,并不关心闺女怎么折腾。
邢峰担心一个孩子做不来这些活,把上好的狗肉糟蹋了。赶紧放下过滤架,过来当主厨。
“泠丫头,你这采摘的是什么野果子?”
捧起两片树叶嗅了嗅,绿色的有辣味,红色的有酸气。
“我叫不出来名字。”
林思泠装傻充愣:“一种像番椒,辣的。一种是红红的果子,又酸又甜,可好吃了!”
番茄,明末清初才引种,她不敢直接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