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头,醒醒吧,娘带你回家。”
庄妙一遍遍地说,一遍遍地说,就是希望女儿能听见,能醒过来。
她什么都不求,她现在只求女儿能平安,能活着。
以前,想让女儿嫁人,以前教女儿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现在她只想让女儿,为了自己活着,别人和她家女儿何干?
那沙哑的嗓音,已经瘦得脱形的人,让康百合一边垂泪。
冯家旁支一直不老实,冯彻没办法多留,在第三天的时候,不得不先回冯城处理族里的事儿。
但是康百合带着冯兮兮,却留了下来,康秋菊没有醒,她怎么能放心地离开呢?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康百合赶紧擦了擦眼泪,把门打开,看到外面的姜云初,她错开身子,“云初,快进来。”
如果不是云初,二妹人就没有了,按照谢家的秉性,他们这些亲人,甚至都看不到她的尸体,她的内心里,是感激云初的,一直都感激。
“大姐姐,我过来看看。”姜云初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这个屋子的氛围,这个屋子太悲伤了,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走到了床边,然后把了把脉,脉搏平稳,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人却一直在睡着,好像不愿意醒来。
她看向了庄妙,“大舅母,您信我吗?”
庄妙点了点头,“云初,我信。”
比任何时候,都信,比任何人,都信。
姜云初看了看屋内的两个女人,她们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如果再等下去,先不说康秋菊醒不醒,这两个人怕是要病倒了。
“既然信我,那就听我的。”
“二姐姐不愿意醒来,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留恋的。”
“她留恋的是悲伤吗?是可惜吗?是难过吗?”
“她留恋的是美好,是温暖,是爱。”
“你们每天在她耳边哭,每天在她耳边难过,她怎么愿意醒过来呢?”
姜云初扶着庄妙,让她慢慢站起身来,“大舅母,大姐姐,你们去洗漱一番,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再来的时候,带着开心,带着重逢的喜悦。”
“多和二姐姐说说小时候的事儿,多和二姐姐说说,她未出阁的事儿,她喜欢听。”
她这么说,一个是为了让两个人好好休息休息,不然她们的身体,就要拖垮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康秋菊现在真的不能刺激了,她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还有对亲人的眷恋。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一点点地消磨生机,最后自己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一条好好的人命,不能就这么没了。
“是这样吗?”庄妙愣愣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眼睛一直看着康秋菊的脸,不曾移开。
“是!您说过,相信我的。”云初很坚定地回答。
“好!”
庄妙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她转头看向了云初,“云初,我都听说你的,我去睡觉,我去吃饭,我去洗漱,我要等我的二丫头醒过来,对不对?”
说着说着,眼泪就从大舅母的眼角滑落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一边的大姐姐,“大姐姐,你带大舅母过去洗漱吧。”
“放心吧,这边我看着呢,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二姐姐,谁都不行。”
康百合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了抱云初。
这个瘦弱的人啊,她承担了所有的压力,“云初,谢谢。”
谁说,说了谢谢,就不是一家人了呢?
她要说,谢谢,她要说很多的谢谢,如果不是云初,她见不到二妹妹,如果不是云初,二妹妹已经没了,她凭什么不能说谢谢呢?
“有我呢!”
仅仅三个字,就给了她们无限的底气。
康百合扶着庄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屋子。
姜云初回头,坐在了床边,把伤口给重新处理了一下,又用银针刺激了一下她的穴位,轻轻给她按摩,躺久了,身体的肌肉该萎缩了。
“二姐姐,我是云初,姜云初。”
“我的娘亲叫康樱。”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娘,当我记事起,就好像是一个透明的孩子,所有人都好像看不到我,所有人都不在意我……”
她的声音有些凉,轻轻缓缓的,慢慢的讲述着她自己的故事,不过她的嘴角是笑着的。
“但是你知道吗?我十九岁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人疼的,有人爱的。”
“我的亲人很爱我,我的娘亲也很爱我。”
“他们有他们的不得已,他们有他们的无奈,可是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她的嘴角微微的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