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正应了王山当初那句话,——“多多益善”。可叹过时不候,如今献宝再多也只能升入内门,却是无缘成为入室乃至嫡传弟子了。
如此俩月过去,犹有“冥顽不化”者,献宝党也沦为这部分人的专称:宠渡四个、狼狈二人组和叶红烛一伙——即当初在雾洞中挑衅宠渡的那名黑笠女修所领队伍。
“奶奶个腿儿。还真被老魔言中了。”金克木摔门而入,不知第几次挑起类似话头,“孰料净妖宗竟是这凑性?不单把肉吃个精光,连汤都不许咱沾半口。”
“吵完了?”赵洪友蹙眉盯着从水月洞天里得来的那部秘闻残卷,眼皮子也没抬,“赶紧喝口水。”
“嗯……”金克木连喝三碗茶。
“下回斗法约在几时?”
“哼。金爷随时奉陪。”
“还是老魔看得通透,姑且任之由之忍一时之气,待他们自觉无趣也就偃旗息鼓了。”赵洪友嘴角带笑,“一个巴掌拍不响,你非要接茬自找不快能怨谁?”
“你几个倒淡然惯了,可怜我回回口干舌燥嗓子眼儿里能出喷火来。”金克木笑得比哭还难看,“奈何金某就这性子,受不得那帮鸟人无事生非。”
“与其瞎扯不如抓紧修炼。”赵洪友轻翻一页,“老魔讲得好,拳头才是硬道理。咱们实力上去了,方能以不变应万变。”
“关键是咱们群龙无首啊。”
“老魔倒适合作‘党魁’,不过你看他有这闲工夫么?”
“也对。除穆家兄妹与十三师姐在的时候,老魔这段日子早出晚归,将‘经阁’四层楼当茶来泡,好几回还在里头睡着了。”金克木以手摩腮,“你说他到底图个啥?”
“的确令人费解。”赵洪友不自觉掩卷抬头,“按说他早已圆满,离归元境只差半步;入宗亦是大喜,于心境多有裨益,正该一鼓作气突破才是。”
“胖爷与他同屋,可有说法?”
“我已问过多次,他也不知究竟。”
“人呢,现下可在隔壁?”
“想是给老魔送饭去了。”赵洪友摇摇头,“可叹以老魔修为,原本辟谷数日亦无大碍,奈何他如今内耗颇巨,不得不如凡俗一般顿顿进食了。”
“不知今日备何吃食?”
“……还有还有。栖霞峰的私酿。天音峰的酸膀。”戚宝小心翼翼从竹篮里又端出一个盘子放在跟前石桌上,“两位师姐的美意不好辜负,你就着灵酒多夹几筷子。”
“辛苦了。烦劳代为言谢。”宠渡顶着俩黑眼圈,一手抄起酒壶喝了个底儿朝天,于饭菜只浅尝几口,如常将此一顿佳肴便宜了戚大胖子。
“托老魔你的福,兄弟我这些日子可又肥了两圈。”戚宝抹净嘴上油光,言简意赅道尽近来诸多要事,与宠渡问答之间不吝对净妖宗的鄙视,“……再这么犟下去,指不定黑风攻山时咱们要被安排顶在最前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下也就兄弟你的名头搁那儿压着,那帮孙子到底不敢迫人太甚。”戚宝正色道,“贪狼与叶红烛那边三天两头来说,愿尊你为首统领献宝党。”
“如你所见,我现今无心于此。”
“好歹支个招啊兄弟。”
“我不日或需丹药典籍,正好让他这帮人替我搜罗。”宠渡沉吟间双眸微亮,“就此心系别处,庶几可让他们疏于理会咱们。”
“但那群鳖孙怎会出手相帮?”
“隔墙有耳,你且靠过来。”宠渡附耳低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条巧计引戚宝拍手称绝,压声贼笑道:“不愧为老魔,还是你坏啊。”
“也未必完全如我所想,你见机些。”
“成。这事儿胖爷喜欢。正可让那几爷子也尝尝被胖爷‘吸血’的滋味儿。”戚宝开始收整碗碟,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向来极有主见与分寸,所以对你近况我三个不曾追问,相信时机合适时你自会相告。”
“多谢。”
“你我兄弟辈子兄弟,不说那些。”
“我晓得你非外人,可兄弟啊……”宠渡望着戚宝远去的背影,心头苦闷难遣:当下忧患重重,其中一件莫说献宝党众无策可施,纵是姥姥、落云子这样的老怪乃至胡离那位神秘的人仙师尊,怕也同样一筹莫展。
妖人两族几时会战?
彼时对战会否遇见毕梳?
如何替老头子报仇?
若道门战败当何去何从?
……
凡此种种致郁心间,叫人难以平静下来专注修行,终使宠渡不曾跨出归元的临门一脚跻身高手之列。若说此等远虑不急一时,毕竟有个方向可未雨绸缪;奈何有桩近忧却着实火烧眉毛简直要命。
——妖化。
连月来,泥丸宫中的妖魔之海逐渐坍缩数度异变,前不久终以当初抢下的那条龙魄为模,所有妖性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