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虎离山挣不来多少时候,加之蛛潮横流,容不得半点拖泥带水,宠渡想趁机脱困,唯有直奔洞口。
这是最为根本的出路,简单而有效。
这也是“银发”的判断,清晰而准确。
故此那一剑本意并不在杀人——其实黑暗中也无从揣摩宠渡的具体位置。
此一剑只为毁去洞口,釜底抽薪。
审时度势,银发老者舍弃了剑光常有的厚重与冲击,转求一个快,只图抢在宠度前面断其退路。
弧形的匹练薄如蝉翼,迸射着刺目银光,自高空斜拉一线,似展翅俯冲的苍鹰般极速掠下,隐有后发先至之势。
沿河道溯源而上,飞逝的剑芒照亮了千疮百孔的地面,也照亮了成群结队的蜘蛛,更照亮了蛛群前方那道疾奔如飞的微渺人影。
“不好……”宠渡一眼洞穿“银发”的盘算,若被其得逞可真就万劫不复了,“这等心计,不愧强者。”
正自焦急,地面猛颤,宠渡被震得离地半尺,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吃屎;旋即劲风刮面血腥扑鼻,遮眼看时,直呼糟糕。
远处的灰暗中,一道狭长黑影高高扬起,如铁棍般刷将下来。
砰!
剑光被一打两断,分两截从左右划过。在明暗交叠的瞬间,那棍影闪现真容。
一条蛛腿。
好长的腿!
窥此一斑,不难推知来了一尊庞然大物,宠渡趴在地面,压低呼吸四下顾望。
但见之前尾随在后的毒蛛此刻竟逡巡不前,其他方位上的蛛崽子同样离得远远儿的,都一副缩头缩脑的模样,生怕有所冲撞。
焦躁的蛛鸣被一阵隆隆闷响掩盖——破裂的剑光落在更远处的山体上,乍闪即灭的炫光勾勒出一坨磅礴蛛影。
真他娘好大!
单论高度,少说也有三两层楼;其他蜘蛛的体型不过与人等大,这家伙却堪比一座山头。
尽管早有估计,但实际情况远超预料,宠渡不禁咋舌暗叹:“我勒个乖乖!得多少年才能活出这么大个儿?”
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这巨蛛一未化人身,二只丹境妖息,若真活有千儿八百年的,断不至于仅这点修为。
最大的可能,还在于误食灵药而催生异变,毕竟这水月洞天乃远古秘府,内中保存下来的灵丹妙药当不会少。
更为关键的是,若巨蛛仅此一只,可生不出这许多小东西来。
所以,另一头在哪儿?
或者说,另几头在哪儿?
不想还好,一想顿感紧迫,再顾不得细究真相;按说也不好再耽搁,当尽早冲过去才是,宠渡却强压此念。
时机未到,得等。
等两边掐起来。
等这团水更浑。
浑水才好摸鱼,渔翁更易得利。
这手好算盘,奸猾如金乌三老又岂会看不穿?只恨此等阳谋非是己方能做主的,接与不接都不免为人作嫁。
唉,头疼。
好在已觅得宠渡行踪,无需与地上蛛群再行纠缠,三老齐聚高空,蹙眉把那大蜘蛛眼巴巴望着。
“当真好算计。”
“唉!”红须长老握拳砸手,“贼杀才就窝在大蛛身下,怎会没被发现?”
“并非那孽畜没察觉,当是在它看来,咱们才是最危险的。”“蓝衣”顿了顿,“就像咱们一开始也轻看那小子一样。”
“哼,却不知这群蛛崽子与那杀才到底谁吃谁。”
“要不上去打个商量?气息这么强,想来是开了灵智的。”
“杀了它那么多子孙,何来商量余地?谁承想会有这样的大块头呢?”银发老者摇头苦笑,“再者,我那一剑……”
说来无可避免,洞前毒蛛密布,“银发”一剑对蛛群的威胁极大;若非如此,只怕巨蛛还不得现身。
“这可如何是好?”
“强攻不行,风险太大。”
“必还有更多,就是不知躲在何处。且公的就这么大,母蛛又该何等规模?”
这边三人尚未议定,地面上巨蛛嘶鸣间作势欲跳——就那种高度,小蜘蛛的确够不着,但对巨蛛而言却是轻而易举;便是再高些也无妨。
一跃即至。
随之而起的沉厚气流猛然下压,宠渡顿感不妙,急忙忙手脚并用,死死盘住半截石柱。
只听“砰”一声响,狂风乍起吹沙走石,碎袍并长发齐飞,整个人如一面猎猎作响的破旗崩得笔直,险些脱手被强劲的气流倒卷上天。
所幸这风只持续了一两息,宠渡颅内轰轰似被双峰贯耳一般,脱力之后摔下地来。
可惜事态紧急,容不得多喘几口,受命堵在洞前以及原本聚在河道口的毒蛛,集群涌来。
时机刚好,宠渡强撑一口气儿,将歪嘴葫芦把煞刀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