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檐角的阴影里,视野极为开阔,周围风吹草动尽入眼底。眼见着前后三拨弟子巡查而过,却无落单之人可抓来盘问,宠渡未免焦急。
“这样等下去,几时能探出灵酒下落?”宠渡正自盘算,忽觉夜风中“暗香”浮动,顿时一个激灵,“怎忘了这地方?”
宠渡循“香”潜行,还没到茅房,就听从对面回廊上传来阵阵笑骂。
“好臭。铁定又是李二。”
“都吃了什么?老这么重的味儿。”
“还说个屁,快走、快走。”
李二?!
入城至今不过几天,当然记忆犹新,不正是当日城门拦路的那名莽汉么?宠渡哑然暗笑,“这茅房上得有水准,不单指路,还熏走了值夜的。敢情这厮今夜还是小爷的功臣?”
话虽如此,却不见半分手软。瞅准李二浑身惬意出了茅房,宠渡抖手将“定身符”甩向李二熊背。出乎意料的却是,近乎同时斜刺里另射出一符,同样落在李二身上。
黄雀在后?!
既露了行踪,再想抽身已然迟了,宠渡翻掌夹符,另将匕首横握在前,并不急着往李二那边靠,反而背抵石柱准备随时应变,脑海中一个念头直打转。
来者是敌是友?
只可怜李二刚出茅房,刚拴好裤子把一个懒腰伸了一半却突遭二符,身形猛然顿滞,大惊之余立如石头般动弹不得,就算被人一巴掌拍在脸上,脑袋都不会甩一下。
宠渡的惊骇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前后脚的工夫,一大坨黑影坠下地来。
好胖的黑影。
好重的黑影。
恍惚间地面也似抖了三抖,若非见是个人形,宠渡还以为来的是头老熊精。而对面同样惊哼一声,显见也不曾料到另外有人。因吃不准彼此身份两边一时不敢妄动,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僵着,各自暗叹:“什么来路,我竟无察觉?!”
偷眼观瞧,但见其蒙头盖脸只露眉眼在外,一对招子里贼光烁烁可鉴日月,宠渡心中安定下来:就这贼样,绝非金乌弟子了。
——唔,同道中人。
对面似也有了同样判断,嘿嘿轻笑两声,压着嗓子拱手言道:“幸会,幸会。”一副猥琐模样令人忍俊不禁,宠渡点头应过,回手将匕首紧贴李二脖颈,低喝道:“叫一个试试?”
“看你叫得快,”胖子接过话头,“还是胖爷手快。”
“哪里来的肥羊,真他妈有钱。”李二同时身中两张定身符,自忖平生未曾受过这等“优待”,不自觉就想将双手举过头顶,奈何石化一般动不得,当下意乱如麻。
“想红办,”宠渡道,“还是白办?”
“红办如何,白办又如何?”
“这个简单。红办我问你答,大家红红火火不伤和气。至于白办嘛……”宠渡手上略微用力划破一丝皮肉,“你懂的。”
“这厮不似说笑。”有感身后泛起的杀意,李二刚出茅房又觉得尿急,自不想就这么恍恍惚惚地没了,一时不敢动半点歪脑筋,急急应道:“红办红办,当然红办。”
“柴房和酒窖在哪儿?”
“道友声音听着耳熟,可是在哪儿见过,别有什么误会?”李二答非所问,被一记脑瓜崩敲在脑门儿,只听侧边那胖子道:“叽里呱啦说些什么?把舌头给胖爷捋直喽。”
“死肥猪以为老子不想?”李二心头那个憋屈,“被两张定身符伺候着,二爷脖子上的肉比你腚眼儿还紧,你他妈怎不来试试,看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正自腹诽,便听宠渡低喝:“谁跟你熟?再啰嗦,别怪小爷翻脸。”李二含混言道:“爷爷留手、留手。”
李二不敢虚言造次,把那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不能说的,宠渡也没心思多问,比划着言道:“乖孙儿若有欺瞒,小爷定来取你狗命。”
不待告饶,宠渡一记手刀将人劈晕在地;意外的是,胖子并未拦阻以便另做盘问。忆及店小二曾言,金乌派的酒有增长灵力之效,显见这胖子多半也是奔着酒窖来的了。
“你问柴房作甚?”
“小爷自有考虑。”
“哎哟,别这么冷淡嘛。”胖子嘻嘻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你我同为君子,何不联手做他一场?日后传出去,也算一段梁上佳话不是?”
“多个人多分险,且萍水相逢不知他底细,说不定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自要防着被他拿去做挡箭牌。”宠渡忖了片刻应道:“李二不说了么,酒窖有好几个,你我各拿各的。”
“那有缘再会咯。”胖子甩下一句,扯身远去。
见那副鬼祟模样,宠渡回想起胖子先前眼中闪过的精光,心说联手之事恐怕也非其真实意图,胖子其实比谁都更希望各拿各的;之所以提议联手,不过是为了探探口风,以便决定对待自己这边的态度。
“死胖子别被发现才好,不然铁定连累我。”宠渡暗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