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宠渡话锋一转,“明明是他们狗眼看人低在先,你倒好,不争口气不说,还送出去一袋儿,真当钱是捡来的么?徒儿我存几个钱很辛苦的。”
“晓得你不容易,”老者“哦哟”一声,“这不每次葫芦空了,都是让你去偷酒嘛,还不是想为你省几个酒钱?”
师父这个人,该怎么去形容才最贴切?
大概只能用“老”这个字了。
老顽童。
老酒鬼。
老骗子。
老馋猫。
老狐狸。
老不正经。
……
其他的不提,单说吃喝这一项已是世间少有。按老头子的话讲,“酒这个东西好比女人,到底是偷来的最香。”
为取一口好酒,宠渡进过不知多少达官贵人、富甲豪绅的府邸,连俗世皇城都闯过好几回了。
没办法。
宫廷珍馐,路边小食。
琼浆玉液,瓢饮豆羹。
不论贵贱,但凡人间美味皆系老者所好。
“您老还有脸说?”宠渡故作忿恨,“拿回来的酒,哪回不被你喝个精光,让我舔坛子?”
“小儿家家的,喝什么酒?”
“还不是被你带的?”
“天大的冤枉。咱爷儿俩刚遇见那会儿,你就开始抢流云葫芦了。”
“口说无凭,谁知真假?”
“再说也全非坏事嘛。”老者撇了撇嘴,“三天不练手生。那皇城高好几丈,你翻进翻出正可练练轻功,也是得了好处的呀。”
“懒得跟你扯,老没正经。”
“怎么跟为师说话呢?”
“我说错了?”
“小没正经。”老者吹胡子瞪眼儿,“话说回来,破财免灾。若有机会,今日给出去的你连本带利讨回来不就行了?”
“就怕人家未必领情啊。”
师父微微一笑,“哦?”
宠渡闻言不语,只朝身后努了努嘴。
正路经一个小食摊子,一老一少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各买了一碗辣粉,眼角余光中,见李二鬼鬼祟祟缀在后面。师徒俩不动声色,边走边看边吃边聊,不露丝毫异样。
一种默契。
一种共历生死磨合出来的心照不宣。
“还以为你没发现,亏得为师瞎操心。”
“咱们一入城就被跟了。”宠渡道,“我看了半天,就这一个。如何,往红了办还是往白了办?”
红者生。
白者死。
“毕竟人家的地盘儿,咱们初来乍到,宜解不宜结。”老者咂了咂嘴,“不过他几个身上的酒味儿那叫一个醇啊,定有好酒。若真能跟上来,不妨讨两口酒尝尝。”
宠渡明了:红办。
却在此时,后方突起纷乱。
“让开、让开。”
“快赶不上最后一回了。”
“前面的别挡道。”
原是一伙人持械赶路,那打头的壮汉肩扛一口金丝大环刀,也不知遇上什么事,急得跟火烧眉毛似的,一路横冲直撞弄得“鸡飞狗跳”。
趁此骚乱之际,师徒二人彼此打个眼色,闪身入了街边一条巷子,提气纵身跃落墙头,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待李二好不容易挤出人堆着急忙慌跑过去,但见街边空空如也一条僻巷,哪里还有人?
“小崽子当真好躲,可别让二爷晓得你的去处。”李二十分无奈,跺脚暗骂了一句,悻悻而回。
而师徒俩这边几个起落,从窗户先后跳进酒楼二层。店伙计不防蹿出俩人来,把手上食盘眼见着抖翻落地,却又眼疾手快捞了起来。
宠渡双眼微缩,暗叹:“这凉城倒真是卧虎藏龙。”却听老者呵呵赞道:“小二哥好身手。”
“两位客官过奖了。”那伙计摆手言道:“咱也就三脚猫功夫,捞盘子还行,打架可难说了。”
“怎地,凉城里老打架么?”
“唉,可不是么?”店小二直叹,“老先生是不晓得,凉城那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啊。”
“诚不欺我。”宠渡闻言暗笑,想起先前那拨凶神恶煞的人,心说就这样的秩序,城里能太平那才怪了。
“咱就一端盘子的,”店小二接着道,“只是见得多些,不过能依葫芦画瓢耍几招,没让您二位见笑才是。”
“小哥切莫自轻。”老者道,“适才让小哥受惊,实在是我二人的过错,对不住。”店小二急急一回礼,道:“老先生言重,小的早习惯了。”
“怎讲?”
“再有十几日,便是净妖宗三年一度的‘招役大典’……”店小二刚开了个头,却被楼下突起的喧嚷打断。
“最后一回了、最后一回了。”
“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