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俯在地的张淼终于站起了身,揭掉眼镜,横着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膝盖上全是泥土,只见他绕到被冲垮得差不多了的坟墓背后,用手一点一点的把分头的杂草全给拔了,等到他拔完杂草,亲手给他母亲垒上一捧土以后,楚城幕这才拿起锄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周边的烂泥和腐败了的枯草,帮他一起垒土。
两兄弟干了得有两个多小时才算把活儿给干完了,不仅重新把土给垒上了,还给压了紧实,期间楚怜回了一趟老家,给两人带了水过来,小雪花更是爬到一旁的橘子树上,把别人懒得摘的柑橘摘了一大堆。
一开始楚城幕还注意着别让自己身上弄太脏了,结果弄了一会儿,就被张淼从对面溅了一身泥点子,到后来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放飞自我了,干完活儿,两兄弟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在黄泥地上,喘着粗气,拿起
小雪花摘的柑橘,几下就剥出来一个,一口扔进了嘴里。
“你说,咱俩还是表兄弟,还能互相扶持一把,以后都是独生子女,到了咱俩死的时候,我们的后代,怕是找个人帮忙垒土都找不到!”张淼喘了口粗气,几口把多汁的橘子咽了下去,说道。
楚城幕打量着周边的地势,明明是三面环山,前面有水的格局,这地方却潮得有些不正常,就坐下来这么一会儿,楚城幕已经感觉屁股上被水打湿了,不过现在都是埋骨灰盒,潮不潮的似乎也没多大影响,心不在焉道:“担心这个干嘛,以后只要你有钱,想生几胎生几胎,不怕你生不起,就怕你养不起!”
张淼闻言愣了一下,说道:“也是,计划生育这事儿执行得已经够久了,搞不好哪天就改变政策了也不一定!”
楚城幕从边上捡起一块竹篾,这好像是别人做栅栏剩下的,把皮鞋上的厚泥刮了刮,甩到了一边,两个小时下来,一双脚起码重了十斤不说,踩地上还直打滑,张淼见状,也想收拾一下鞋子,示意小雪花把她手里带着几个红红橘子的橘树枝条给他,小雪花却哼了一声,不愿意。
楚城幕见状,把手里的小竹片递给了张淼,然后向小雪花伸了伸手,小雪花这才颠颠儿的把手里的枝条递给了他,张淼见状苦笑了一下,道:
“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小雪花的感情更好来着,那时候都是我背着她到处跑,你那时候跟个瘦猴子似的,自己走路都摔跟头,现在长大点儿了她反而和你感情更好!”
楚城幕闻言笑了笑道:“那是你的错觉,我小时候不背她是因为我背不动,再说了,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嘛,谁叫你后来搬走了呢!再加上你是五姑和七姑带大的,我是六姑带大的,天然感情上就不一样!”
张淼倒是不在意这些,看了一眼正在被楚怜拎着清理衣服的小雪花,笑道:“对了,今年五姑七姑他们都要回来过年,你知道么?好像小姑婆他们也要回来!”
楚城幕听到说小姑婆,不由皱了皱眉,道:
“我倒是没听说,你看吧,她们要回来,会提前告诉你,却不会告诉我,这就是亲疏了,不过这个小姑婆回来干嘛,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来过,当初你妈没了的时候,她没回来,爷爷病得最重的时候,她也没回来,次次都说医院有事儿走不开,她特么就一老护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啥圣手呢!”
楚城幕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婆,她是楚城幕爷爷最小的妹妹,本质上有些像大姑,当初渝州发展不好的时候,全家人都忍饥挨饿的时候,她跑到异地他乡,嫁了一个粮站开车的,生活条件算是老楚家最好的那一批人了,大姑死的时候,爷爷病重的时候,她都没回来。
七姑,五姑跑那边去,就是受了她的影响,以前生活上比起老家强上几分,她就经常对着老楚家的事情遥控指挥,老楚又是一个孝顺的,动不动就被她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再加上她半辈子没出过凉山自治州,见识有限,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日新月异了,退休以后,还经常在楚城幕这些晚辈面前拿腔捏调,让人喜欢不起来,怼她吧,老楚为难,不怼她吧,楚城幕自己憋气。
张淼听了直乐,笑道:“我都没你这么生气,你这是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呢!反正她要是回来了,咱做晚辈的,她说着,咱们听着就是了呗!”
楚城幕丢下手里的枝条,把脚上剩下的泥土在草丛里蹭了蹭,道:“她不惹我就罢了,她要是还像往年那样,敢和我爸说教,摆臭架子,我今年就让她下不来台!”
张淼也学着楚城幕在草丛里蹭了蹭鞋,劝道:“你可别,听说她闺女今年也跟着回来,人家以前对咱俩挺好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让人家回趟老家还失了面子。”
楚城幕闻言怔了怔,张淼这一说起,倒也让他想起,小时候那个一身的丁香花味儿,非要拧着自己耳朵,让自己管她叫小姑的小女孩了!
“那到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