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前,心中有些不忍。
摔死太可惜了,应该被我一拳一拳打死才对啊。
等了一会,宋叹终于气喘吁吁赶到了。
一见我晃动的手电光,宋叹如释重负,嘴上也不禁埋怨起来。
“跑这么快干嘛?这里面岔路这么多,万一我走岔了呢?”
我笑道:“可你不还是找到我了?”
“那是因为你在半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扔了一根烟的缘故,要是没这烟,我说啥也找不到这地方啊。特别是刚才的竖井子,我差点以为是死路一条了。”
我淡淡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这就是手段啊。我要是没把握你能找到我,我会抛弃你自己跑在前边吗?”
宋叹喘着粗气道:“行了,知道你厉害,你就别自我表扬了。那二嘎呢?这也不像是有鬼闹僵尸的地方啊。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我手电朝地上一指,道:“喏,在那睡着了。”
宋叹瞪着牛眼上前一瞧,顿时惊呼一声:“卧槽,死……死了?罗老板,你杀的?”
“这就是咱要找的鬼啊!”我指了指头上那小小的洞口道:“没办法,我不杀他,这心里有鬼的家伙就逃出去了。别人要弄死我,我不弄死他,这不是我风格。”
宋叹后知后觉,皱眉道:“你是说……二嘎是要害咱们?为什么啊!”
我没吭声,看着宋叹的眼睛,一笑道:“把你这夜壶大的脑袋使劲运转一下,琢磨琢磨吧,他为什么要害咱们。”
宋叹见我笑的意味深长,便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下,面对着二嘎的尸体,足足沉思了三分钟。
真的,一点不夸张,足足三分钟,他才缓缓抬起头,仍旧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是……是熊老要害咱们?”
“这可是你自己脑细胞运作出来的结果,这算不上我给老熊在你这上眼药吧!”
“没理由啊……”宋叹喃喃自语道:“就算我冒犯了他,没理由的啊。”
我没吭声,今晚上,有大把的思考时间,我还是希望他自己推理出真相。
“难道说,他和老丘之间的关系比和我还近?还是说,他觉得我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前天晚上,我召集了那么多人手,他认为我抢了他的位置和风头?”
我还是没说话。
宋叹自己也摇摇头,连声“不对,绝对不对,这点事不至于的啊……”
又等了三分钟,我抽完一根烟了,宋叹才猛然站了起来,冷声道:“是他?难道是他?”
“依我看,就是他!”我此时才开口道:“能让他动了杀你我的念头,这一定是个爆炸性的原因,在你宋叹身上,没有什么比父母大仇更重要了。”
宋叹咬着牙,嘎吱吱响,喃喃道:“疯子大哥在炕洞口看见的黑脸汉子就是熊雄……不不,那时候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准确来说,应该是老熊……”
我道:“我没见过老熊,可我猜测,他的身高和肤色,应该和熊雄差不多吧。”
“极像,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宋叹脱口骂道:“熊雄,我x尼玛!”
骂完这话,宋叹就双手捂脸,几乎瘫坐在了地上。
能听见他的哽咽声,像是反刍的老黄牛。
我叹口气道:“甭憋着了,这除了一个死鬼,没人。哭吧。”
宋叹便开始嚎啕起来。
我理解他,换成任何人,这时候也得崩溃了。而且,这件事需要时间来消化。
如果熊家就是当年那个给外面来的道士引路的人,那就也相当于杀父杀母的凶手,而自己,被凶手养大,还成了他们家的一个小跟班,这无异于认贼作父二十多年。他一想到死去的父母,定然会为他们委屈。
还是那句话,我这人心胸不怎么宽广,又很阴暗,所以,当初第一次宋叹和我讲起他的故事的时候,我就在想。既然宋叹爸妈死后,他在大街上喊,谁被我爸妈照顾过,‘能不能给我一只烧鸡吃,谁给,我就给你叫爸妈’的时候,都没人站出来。为什么偏偏熊家站了出来,还是偷偷站了出来,这是不是就有些隐情在里边?没想到啊,还真是如此。
当然,我有这种想法,是基于我这个人成长经历而言,但我没说出来,更没去质问别人,这和“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扶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见宋叹哭的差不多了,我点了一根烟,就像他以前塞给我一样,我塞到了他的嘴里。
叼着烟,此刻宋叹反倒比先前冷静多了。
我第一次发现,这家伙咬着牙的时候,脸蛋子上的胖肉是不抖的,看来是发狠了。
“既然他们要害咱们,那肯定洞口是出不去了!”
“没错,咱们进来的时候,留意到那些深深的车辙了吗?二嘎说了,挖机铲车都在外面候着呢,咱们进来之后,洞道就被砸塌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