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要真赐张钤宫刑,反倒遂了他的心愿,岂不助他更加轻狂了。”徐稚棠边道,边示意李修捧着大红锦盒到汝宁郡主身前,“臣女不与郡主多言,还是为郡主献礼吧。”
李修闻言,打开了大红锦盒上的祥云金扣,盒内整齐码放了六个小小的白瓷药罐。
坐在琴案后的汝宁郡主不动声色地瞥了李修一眼,是个好颜色的郎君。
“你……我没记错的话,原是岐阳王府世子,到了江南,没有触景生情吗?”她将头微微侧向李修,单手托腮打量着他,望到李修腰下时小声叹了口气。
徐稚棠本在取大红锦盒内的白瓷药罐,听到汝宁郡主那声叹息,手略略抖了一下。
她刚想为李修解围,李修却先发声问她:“徐二娘子,奴婢能回郡主的话吗?”
徐稚棠欲要启唇,汝宁郡主已执团扇起身。
汝宁郡主轻摇手中团扇,走到李修身侧,“我去向皇叔要你,你来我家王府教张钤怎么做一个奴婢,不许他如愿,更不许他轻狂,要他做一条一见我就拼命摇尾巴讨好我的小狗。”
李修勾着头,徐稚棠看不见他的表情,猜也是很难看的。
徐稚棠连忙扯开话题,举着白瓷药罐到汝宁郡主眼前。
“春水丸,早已失传的秘药,郡主拿去玩吧。”
此春水丸,并非催人情动的药,而是使人的愁绪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极乐之药。
服下一丸,能梦到一切求不得的东西,副作用几乎没有。
汝宁郡主捏起一颗春水丸细细瞧,又嗅了嗅,将那丸药放回到白瓷药罐里,笑道:“你与我交情颇浅,第一次送礼便能送到我心坎上,可谓有缘。礼尚往来,我回赠你几个面首如何?”
刚才还想徐稚棠嫁给自己的二哥,立时又改了主意,要送徐稚棠几个面首。
汝宁郡主这活泛的心思,令徐稚棠不知如何接话。
反正面首这玩意儿,徐稚棠肯定是不要的。
男人,尤其是那种渣滓一样的男人,多晦气的狗东西啊。
“笃笃笃”叩门声响起。
门外响起温润的男声,“汝宁。”
徐稚棠一怔,听出来是宋闻沅的声音。
汝宁郡主命小太监去开门。她吐了吐舌头,笑道:“倒不晓得,二哥到江南来,是为我,还是为徐二娘子你。”
徐稚棠放下白瓷药罐到大红锦盒中,望向门口。
宋闻沅一进门,先是看见自家妹子,面有怒色。
等目光移到妹妹身边的徐稚棠时,转怒为喜,轻扬唇角。
“小王是奉母命带胡闹的妹妹回王府,徐二娘子为何在此?”
“哦,是郡主的随从捉了张钤,我素来讨厌张钤为人,只怕耽误了陛下的事,不得不来向郡主讨回他。等陛下的事了结,就是死一百个张钤我也是不管的。”徐稚棠尽量将话说得绝情至极,她自己对张钤爱恨俱无,想保他,也是为了前世他在自己墓前供的那一支还魂香。
什么三世因果,她全抛到脑后。
按张钤所述,她喜欢过他两世,为了显得公平,她打算抛弃他两世。
前世她不爱他,勉强算是一世。
那这一世,她也不要他。她要骨肉团圆,她要好友平安,她要江山社稷,她要万民福祉……唯独不要、不要张钤……
汝宁郡主因徐稚棠向自己二哥告状的行为,对徐稚棠的好感大减。
她赌气要扯徐稚棠的头发,手还没碰到徐稚棠的头发丝,就被自家二哥扼住了手腕。
宋闻沅冷声喝止。
“汝宁,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打人吗?”
“二哥!你松手!”汝宁郡主叫道。
她对徐稚棠的最后一点好感,也因自家二哥的暴怒消磨殆尽了。
她开始朝着徐稚棠的方向乱踢一通,宋闻沅及时拖开了自家妹子。
李修挡在徐稚棠身前,护着她。
“徐二娘子是陛下亲封的永乐郡主,郡主若还放肆,奴婢会修书给陛下,请陛下为徐二娘子主持公道。”
“你们才放肆,我要皇叔诛你们九族。”委屈的汝宁郡主边哭边喊道。
一旁的小太监帮腔道:“同是郡主也有贵贱之分,我家主子姓宋,是为贵,你家主子姓徐,是为贱。我家主子乃堂堂东宫之妹,由得你这没根的奴婢来随意羞辱吗?”
说完朝李修脸上狠啐了一口,奈何小太监没李修高,他的唾沫啐到了李修的胸口下。
宋闻沅打小对自家妹子多有宠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他也会纵容自家妹子,没想到将她纵成如今这般“目中无人”的性子,加上一群狐假虎威的刁奴在旁挑唆自家妹子,再不加以纠正就彻底迟了。
宋闻沅正犹豫要不要说几句重话时,汝宁郡主挣脱了他的手。
未等房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