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嬷嬷的话一出,把进忠都给干沉默了。
毓瑚看出他的微妙停顿,不动声色地望着他。
进忠虽然没去看毓瑚,却也能感觉到毓瑚的注视。
他心里门清,这位毓瑚姑姑从来都是温温柔柔,仿佛静谧流水,实则嗅觉灵敏,查什么东西都特别快准狠,她在这儿看着,不止是要查这些歌姬嬷嬷,还是查他是否偏向令主儿。
可他也没有刻意遮掩,他跟令主儿,明面上有他跟王蟾的交情做遮掩,暗地里,却是整个永寿宫在发力保守秘密。
除非抓个现行,否则,谁也别想抓双他跟令主儿。
他心里笃信嬿婉的御下能力,自然就表现得毫无破绽,短暂沉默之后,神色古怪地问道:“你这个避宠思路,是自己想的,还是令嫔那边的人告诉你的?”
教习嬷嬷老脸扭曲了一瞬:“我也不是个蠢货,自然是想方设法,从那个人嘴里套出来的,否则,这宫里的女人争宠才是正道,无端端找替身分宠……我也怕有人要谋害令嫔,牵连到我啊!但你要问令嫔的心上人到底是谁,那我可真不知道!”
进忠点点头:“很好,那就请你一五一十,最好一个字儿不差地把你怎么套话的,那接头人是怎么回答你的,全都复述出来。”
问完这句,便是枯燥重复的复审,从前往后,又从后往前地反复询问,直到所有口供都没有出差,进忠才彻底敲定了准确地口供,叫教习嬷嬷签字画押。
然后,他叫来进守:“带她下去,画出那个接头人的画像。”
进守点点头把人带下去。
进忠看向毓瑚:“姑姑您看……”
毓瑚赞许地冲他笑笑:“船上的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我会把涉事的其他人都抓到,岸上的那个接头人,还有改那些歌姬户籍的人,就劳烦进忠公公去查了。”
进忠躬身:“您太客气了,如此,我这就去了。”
他挑着嘴角,噙着轻笑,出了底仓,点了六个早就暗中交好的侍卫。
他这边刚准备好,进守就把画像送来了。
进忠看着那张画像,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个熟人。
还是个他没见过,但认识的熟人。
他不动声色地将画像收起来,对进守道:“回去跟进宝一起把皇上伺候好,千万别让人惹皇上不高兴,诸位娘娘们若来送东西,也略微提点一些。”
进守听明白了:“是,您放心。”
进忠带着几个侍卫下了大船,乘坐小船往上一个港口去,到了地方,直奔那教习嬷嬷所说的客栈。
他到时,那画像上的人正靠在姑娘怀里大吃大喝,十分惬意,忽然房门被踹开,一个惊怒跳起来:“干什么干什么?!”
见只有进忠这么一个人进来,他莫名有些害怕,但很快就又挺立起来:“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来闹事?怎么?想跟我抢这窑姐儿芍药?”
进忠微微挑起嘴角:“小少爷瞧着嘴巴没长好,不如小爷今儿教教你,什么东西能说,什么东西不能说吧。”
他抬了抬手,背后六个五大三粗的侍卫瞬间涌入,熟练地关上房门,并不理会那尖叫的芍药,把少年按在地上,拿抹布塞住嘴,往明面上不见伤,暗地里却最怕受创的位置下死手。
进忠走到桌子边坐下来,目光扫向那个女子:“闭嘴。”
芍药忙捂住嘴,不敢吭声了。
进忠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块糕点尝了尝,微微眯眼。
是这行流镇最贵的胭脂糕,他之前路过此地的时候,还给令主儿买过,一块儿就得一两银子。
看来这幕后之人,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也是。
若非下了血本,怎么能骗来令主儿的亲弟弟,亲自来谋害她呢?
等到佐禄疼得叫都叫不出来,甚至还尿了裤子,进忠才终于叫了停:“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回小爷我的话。”
彼时,这嚣张的少年看着进忠,眼底全是惊恐。
佐禄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狐狸眼的青年,是真的要将他杀死在此地!
进忠摆了摆手。
一个侍卫拿走了佐禄嘴里的抹布。
佐禄气若游丝:“我,我姐姐是宠妃,你杀了我,是要被诛九族的。”
进忠瞧着他,并不能从他的眉眼间看到跟令主儿有哪里相似,这个少年气质猥琐,就跟梦境里他每次外出去看他的时候一样,吃不得苦,却满心眼子都是贪婪。
他略微有些跑神。
令主儿长在那样的家里,就像是烂泥潭里挣扎出来的白荷花,跟底下的淤泥格格不入。
他跑神的时候,佐禄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被侍卫一脚踹在肩膀上,脸砰地一声砸在地面上,直接磕掉了两颗门牙。
进忠走到了他面前,蹲下:“你是怎么跟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