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我知道错了’,陆又廷等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
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
侧过身子,极淡的目光,看了过去。
她的脸上充满了小心翼翼,和谨小慎微。嘴唇抿了抿,手指不安的攥着被角,又长又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陆叔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没摆清自己的位置,说错话,惹你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陆又廷没有说话,把手里的烟,重新放到唇角。
“您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别针对沈家,别针对沈言了。”
这话一出,陆又廷冷淡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嘴角的烟,咬的扁平:“针对?”
“沈家的股价不能再跌下去了,在跌他们会破产的。陆叔叔,你养了我十年,我很感激你。我真的特别特别感激你,能不能手下留情?有什么冲我来呢?沈家如果因为我破产,我会愧疚一辈子的。”顾雪哀求道,鼻尖酸酸的。心里压抑至极。
她说的都是违心的话,他养了她十年没错,可他也亲手把她丢进了监狱,狠狠地折磨。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一点点的怨怼,她要感恩。
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语气带了哭腔:“陆叔叔,看在我陪了您一场的份上,好不好?”
陆又廷面色阴晴难辨,他抬脚,一步一步走向她。
眯着眼,看着她小脸挂着的泪水:“他无辜?”
“他不无辜吗?”顾雪抬眼,自嘲地笑了。
这话一出,陆又廷面色可怖,摘下唇角的烟,掐灭在烟灰缸,声音凉薄,带着克制:“滚出去!”
“陆叔叔!”顾雪错愕的看着他。
他见她在床上没动,拽住她手腕,把她往床下拖,他不能接受,事到如今,她还不知道她错在哪儿了。
她来认错,是因为沈言。
是因为沈家。
而不是背叛他,给他带了绿帽子。怎么敢的,说到底,还是这十年,他对她太过骄纵的缘故。
陆又廷力道挺大,她不愿意走,两人拉拉扯扯间。
她整个人如皮球一样,重重地从床上跌落到暗灰色地毯上。
骨头撞击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见,疼得她倒吸口凉气,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的。
饶是如此,他都没手下留情,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把她一把拎起来,让她站稳在他面前,然后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卧室外面拖:“出去!”
原本顾雪还在克制自己的怒气的,他都这样颠倒是非黑白了,她还不要脸面的从青城跑过来找他。
风吹雪淋的,她一个小姑娘容易吗她。
现在还要赶她走,凭什么呢。
顾雪的心态彻底崩盘了,她顾不得讨好,顾不得示弱了,狠狠地拍掉手腕上他的手掌:“陆总,你没完了是不是?你没发现,你这人很难讨好?我来找你,是你意料中的吧?那你现在还装什么呢?”
“……”陆又廷听到这话,眸子眯着,发出危险的光芒。
顾雪气极反笑:“我被你逼成这样了,逼得不顾脸面的来找你,跟你认错,跟你低头。你还想怎样啊?我有没有背叛你,沈言跟我有没有关系,孩子是不是他的,别人不知道,你会不清楚吗?”
“你这个人,除了会颠倒黑白,背后玩儿阴的,你还会什么啊?”
“非得把我往绝路上逼吗?把我逼死了,你就满意了是不是?可以啊。我把我这条烂命给你,你放过沈家!光明磊落点,放在台面上来说,不好吗?”
眼眶又酸,又胀痛,顾雪气得浑身颤抖,喉咙酸涩,如嗓子里堵了根棉签,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才能放过无辜的人?”
陆又廷面色一寸一寸地暗沉,难看到了极点。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刚刚那些认错,讨好,都是为了沈家那个小子。
青梅竹马的发小之情,竟抵不过他真金白银在她身上砸了十年的养育之恩?如何不心寒,如何不愤怒呢。
“顾小姐请回吧,恕陆某爱莫能助。”
陆又廷冷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刀子般锋利。
他走到卧室门口,打开门:“出去。”
顾雪看了眼窗外,细细的雪,在暖黄的光晕下,还在无声无息地下着,这么冷的天,他就要这样把她赶出去了?
“陆又廷,沈家破产了,我也不会活了。你想清楚。”她红着眼眶,声音克制着悲愤。
陆又廷冷笑,为了个沈言,拿死来威胁他。
他靠在冰冷的墙面,并不在意:“你本来就该死。你们俩一起死吧,你死了,他指不定会殉情。还能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多好。”
这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就是在暗示她,除了死路一条,没别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