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媒婆身子肥重,跑得倒挺快的,柳长安追出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没影儿了。
只留下一句,“你们抱着你们的宝贝儿子过吧,我倒要看看他能读出个什么来,日后等他成了老光棍,娶不上媳妇,别来求我。”
柳长安气得小脸通红,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她的眼眶都是红红的,宋氏注意到,还问了她两句。
柳长安犹豫再三,没把事都说了,而是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就是有人给旺儿说亲,人选不太合适,奴婢家里拒了。”
她没法说出柳文瑞和刘草灯的算计。
没证没据,宋氏怎么会信亲生儿子,如此针对一个小丫鬟呢?
柳长安苦笑。
宋氏到是很关心她们,握着她的手追问细节。
柳长安垂眸,小声说了。
宋氏拧眉,没等说话呢,里间,柳国公转出来,像是随口评论了句,“我记得那草灯,她是二弟的屋里人,也双十出头了,二弟放了她的籍,想给她找个人家。”
“配你的陪房,到也合适。”
双十出头?
不是说,就比旺儿大两岁吗?怎么二十多了?
柳长安一怔,旋即又狠狠暗啐姜媒婆,果然是媒人嘴,两张皮,什么胡话都敢说!
“国公爷,奴婢的弟弟才十四岁,跟草灯姑娘不般配。”
柳国公淡淡看了她一眼,“奴才配人,需要什么般配?我看着挺好的,到不如就指个婚……”
他仿佛要下令。
柳长安身子一颤,脸儿瞬间白了。
还是宋氏,赶紧把人拦了,忍着气道:“国公,旺儿已经放籍,不是府里下人了,咱们哪能随意给良民配婚。”
“你快别管了。”
“放籍了?”柳国公意外出声,似笑非笑地打量柳长安,挖苦宋氏道:“你这人……真像清如说的,把个奴婢看得比孩子都重,怪不得她生气。”
“柳长安是吧,呵呵,倒是个整齐孩子!”
“有些伺候主子的本事啊。”
不阴不阳的语气,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声音。
柳长安恭恭敬敬地垂眸,敛身任由他打量审度。
她生气吗?
不曾。
前世,她从生父嘴里,听到过‘歌姬院里出来的婊子’这种评价。
今生,无论柳国公怎么讥讽她,她心里都没什么波澜了。
心都凉透了,又怎会在乎他阴阳怪气呢。
“国公爷夸奖了,奴婢受夫人大恩,自然要全心全意替夫人着想。”
十月怀胎,宋氏生了她,三十八天的母女情,宋氏疼过她。
她所求不多,这就够了。
“倒是嘴巧。”柳国公仿佛觉得,跟个奴婢较劲儿,有失身份,甩了甩袖子,转身道:“母亲近日有些不适,你好好服侍她,我上朝去了。”
说罢,转身离开。
宋氏目送他离开,安慰柳长安一番,带着她去荣喜院,陪莱老夫人去了。
——
聚宁巷头。
迎荷陪笑把姜媒婆送走,大门关上,她的脸瞬间拉下来,扭搭着进屋,看着全家人,一甩帕子,“柳家不同意亲事,让我怎么跟府里交代啊!”
“草灯姐,你也太没用了,连个小小子都拿不下来!”
“我都没见过他,能赖上我吗?”刘草灯粉面含春,歪坐在椅子里,懒懒地道:“真想让我嫁进柳家,其实也容易!”
“哦?怎么做?”迎荷急急问。
刘草灯不慌不忙,嫩手理着油头,她道:“想法子让我跟柳旺儿见面,我找机会拉他上炕,一切都好说,不过……”
“迎荷,你领府里的命,替他办事,真用把我搭进去?”
“草灯,你啥意思?”刘老娘觉得话头不对,连声问道。
“我这一身好皮肉,好相貌,是能攀上少爷做姨娘的,便宜个白身小子,不是白瞎了?”刘草灯翘脚抿嘴。
迎荷拧眉,“我都领府里的令了?难道不听?”
“二少爷脾气不好,咱可不敢反悔啊。”刘老娘赶紧说。
草灯就道:“我也没让你们反悔,你们好好想想,二少爷让我嫁进柳家,是为了什么?”
“柳长安!”迎荷本能出声。
“对!”草灯拍手,摸了把堂妹的脸,娇笑夸道:“还是我们迎荷机灵,府里让我嫁人,是想要整治柳长安,咱们直接出手办了,不就得了?”
“何必白费我这身好皮子!”
“出手?怎么出手?”刘老娘问。
“老娘,我在府里这么多年,兜搭过不少人,总能找到替我办事的。”草灯暧昩笑着,大包大揽道:“你们就等消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