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1 / 7)

三妹妹的第一句话还让孟安然高兴, 第二句话,就又让她想叹气了。

虽然安和是关心她、为她好才这么说、这么想,可离她出阁至少还有几个月, 这段日子她都要住在崔家。若她一直不分是非对错,就先对弟妹怀着敌意, 不但让阿珏与弟妹烦恼生气, 也让大爷夹在中间为难, 更让安朋两口儿难做人, 尤其对她自己最没好处。

“安和,”孟安然拽她坐下,“是谁与你说的, 你二嫂为难过我了,还是你自己乱想的?”

孟安和看了看姐姐。

“没人与我说。”她手落在自己腿上, 轻轻锤了一下,“是我自己想的:他夫人出身公府名门,又是在家里受宠的小姐, 虽然姐姐信里总说, 他新订的这位夫人最是和善大方, 可成婚之前姐姐才与她见了几面?路上一个月,也没再通信, 姐姐又要我和三哥三嫂先去见人, 所以我就多想了。”

“若我错了,”她撇过脸, “姐姐直说就是。”

“你是错了。大错特错!”孟安然没给三妹妹留颜面。

她道:“叫你们先去见人问候, 是因你二嫂的兄弟上月住过来念书上学, 人才下马, 连茶都没喝一口, 就先来这里问好了,还是你二哥二嫂一起领了来见的。人家都先如此,你们来了,我难道真腆着脸,只等他们过来见你们?还不快收了你那些糊涂想头,快去问好!”

孟安和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先应声,又说,“不管怎么样,我到那都会依礼问候,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

“我这都是实话,难道还骗你不成!”孟安然推她出去,“还有一件:我们两房已经分家了,只有大门仍只开一个,还算一家人。你平时任性胡闹,不许随便就作到西院去!”

“知道了知道了!”孟安和伸手推住门,回头说,“我又不是六七岁孩子了,怎么还会乱作乱闯?姐姐也太小瞧人!”

“谁让你才来第一天,人都没见过,就先把人家往坏里想?”孟安然就笑,“可见还是没懂事呢!”

孟安和跺脚。

她理了理衣裙、正一正簪钗,便随三哥三嫂跟着二姐姐的陪房到西院来。

还没进穿堂,只离得近了些,孟安和先看见几个扫洒守门的婆子,便似与二姐姐这边的人不一样了。

但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太清。

是神色、动作不一样?这边的人似乎更有“规矩”?

可二姐姐的人规矩也不差啊!

没等她想明白,穿堂里又出来一个穿淡红小袄、天蓝背心、白绫儿裙子的十五六岁丫头,见了他们就行礼,抬头笑道:“三舅爷、三舅奶奶、表姑娘,快请!我们奶奶和二爷正等着呢!”

这丫头声音清脆动听,话说得又利索,人笑得又真诚,一双鲜眉亮眼水灵灵看过来,让孟安和不由一怔。

这竟只是崔翰林他夫人的丫头?

她先说的“奶奶”,才说的“二爷”,一定是陪嫁来的人。

孟安和既是跟着哥嫂过来的,自己便不说话,只待哥嫂答了那丫头,一起向内走时,多看了她两眼。

三嫂正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丫头笑答:“当不得三舅奶奶这样客气!奴婢名叫‘青霜’,是我们奶奶起的名字。”

青霜。

好名字。

传闻中,“青霜剑”是汉高祖的佩剑,不知崔翰林夫人给丫头起名字的时候,可是想到这个典故?还是只指“青色的霜露”?还是她会错了意,只与“青霜”同音,其实并非这两个字?

若真是“青霜剑”之意,那与她相对的丫头又叫什么?难道叫“紫电”吗?

这般想着,孟安和偷偷一笑。

从后院穿堂进,再走过一个南北穿堂,便是崔翰林夫人的正院。

这两进院子看上去,与二姐姐的院子和东院无甚差别,并不因居住的人出身国公府便格外奢华富贵。

怕在人家这失礼、给二姐姐丢脸,孟安和并未东张西望地细看,只每走一步,略看几眼面前的景。

跨出穿堂门槛,她握紧了手帕。

要见到他了。

自从三年前,他随二姐夫调任回京,路过家里,住了几日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他中了举、点了探花,定了国公府的小姐,又换了一位小姐成亲。她也在去年定了亲事,有了人家,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

两三年前那些妄想,她自己也知是糊涂,从来不可能的。

家里给她定的人家也很好。

孟安和抬起头。

她看见了崔二哥、崔翰林。

三年前,他还只是客居在家的少年学子,清隽似周身无尘,待人客气疏离,从不为人稍动心神。

现在,他已是当朝正六品翰林侍讲,单单立在廊下,便更令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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