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女不易(1 / 2)

纪明达从没见过二妹妹这样的神情。

二妹妹脾气差,性子倔,不肯真正对祖母软一软,不喜欢三妹妹,就直接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不爱听她的教导,就当着她的面走神。但她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笑就是笑,哭就是哭,觉得受了委屈就直接和娘说,奶嬷嬷偷她的月钱首饰去赌钱,还拿捏她不肯还,她能直接请娘把人撵出去……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梦里的二妹妹却让她看不懂。

为什么温从阳已经如她的愿放走了那丫鬟,还一如往常对她做小伏低,她却并不欢喜?

若果真不欢喜,又是为什么,她不再对温从阳直接说出来了呢。

难道,与温从阳成婚后,二妹妹的日子并不顺心吗?

离卯初还有一个多时辰,纪明达重新躺回去,想再梦见更多。

但不论她怎样努力去睡,梦境都没再降临到她身上。

这梦境就如神旨,只会凭心意游戏,并不听从她的期待。

她不喜欢任何事物超出掌控,但对神仙……她毫无办法,只能接受。

起床的时辰到了。

纪明达起身梳洗。

坐在铜镜前,她很快调整好了神态。从十岁起,她夜里便只睡三个时辰,即便有时睡不足,白日她也不会补眠。她从祖母和娘身上学到“声色不动”,即便泰山崩于面前亦要从容不迫,不能失了大家之风,不能在人面前有失体面,何况只是没睡足时辰。

何况只是又梦见了不会再成真的“将来”。

前几日……是她太失态了。

她还没对娘赔不是。

二妹妹已经定亲,她不会再嫁给崔珏了,未来已经不同了。她当然也不会和二妹妹一样与温从阳相相处。最起码,她不会把一个丫头看得多重。

她会比二妹妹过得更好。

最后正了正红宝凤钗,纪明达走出房门,到正房给母亲请安。

已经十七岁了,即将出阁的年龄,还住在爹娘院子里,让纪明达心中含愧。

见到母亲,她便提出:“我成日在这里,难免扰了娘的清净……爹、爹常来,只怕也不方便……”

她不好多说父母的事,忙道:“祖母要静养,我虽不便回去,也请娘给我另开一处院落,让我和妹妹们一样出去住吧?”

这样她去看望祖母……也便宜些。

温夫人昨夜还在发愁,生在安国公府,女儿竟似不懂一点内宅夫妻、妻妾之间的平衡相处之道,如今家里只有一个张姨娘和几个通房丫头,皆对她俯首帖耳,也不好拿她们教女。她从祖父、父亲、兄长都不纳妾的温家到纪家十八年,能有今日还算舒心平和的日子,不知吃了丈夫和他爱妾的多少苦头,难道叫女儿回温家也吃这份苦?

但今日一听,女儿竟不算完全不懂,且话里还有对她的关心在意,温夫人顿减了愁绪,笑道:“你还有一年半载就出阁了,现下什么都没你重。且不管你爹,以后再说。”

纪明达心中一烫,却仍担忧:“若爹果真不来了,岂不是叫别人得意了吗?”

祖母便只将姬妾当成玩意儿,既是玩意儿,不需多费心思,但更不能让她们得意忘形,忘了做侍妾奴才的本分。

祖母总说,娘对侍妾和庶子庶女太过宽和。

其余子女还没来,温夫人便搂她在怀里,低声教道:“到了我这个年岁,哪里还和姬妾争一两日的风头?明远已经大了,明丰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你妹妹们也都敬我,张姨娘和几个丫头都是我的人,哪怕再有人有孕生子,都没甚要紧,即便心内不忠,也早已没了和我争风的时机。”

“明达,你选从阳,定然不是为了与他夫妻一心去的……”看着女儿的面色,她慢慢说道,“既如此,便不要太在意他的姬妾,不要在意他对姬妾如何,又对你如何。孩子,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母亲的话如润物细雨,滴落在纪明达心间。她突然更加悔恨前几日与母亲争吵。

无论如何,娘总是盼着她更好的。

这些时日她已经流了一辈子都没流过的泪,但现在,她又想哭了。

兄弟妹妹们还要来请安,纪明达生生把泪忍在了眼眶里。她回抱母亲,低下头,将迟了多日的歉意说出口:“我……我不该那般与娘说话——”

“明达!”温夫人却倏然落泪,“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娘知道你只是要强些,是娘也疏忽了你!”

明知老太太的本性,她为何会以为有先生教导、还有她每日去看,就放心将明达放在安庆堂十多年?早知今日,哪怕拼着与老太太撕破脸,拼着再大闹一场,她也要把孩子抢回来!!

母女俩终究相拥而泣。

见人前,两人又一起洗脸抿鬓,以粉遮盖哭红的脸。粉扑得有些重。温夫人看着女儿,纪明达看着娘,又不禁一齐笑了。

才与母亲和好,早饭后,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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