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情绪激动，脸色苍白，身子因为过度生气而微微颤抖的钱月清，叶晓峰的内心涌起了一丝丝的歉意。
对于钱月清这个女人，叶晓峰其实印象并不差。
她不像孙志腾，东家一倒，就立马转投别人的怀抱。
当时，叶晓峰曾派谢招娣亲自去请过钱月清，高工资和高地位都双双允诺了。可以说，只要钱月清肯来，地位就绝对是与谢招娣旗鼓相当的。
然而，钱月清却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叶晓峰的邀请。
后来，从谢招娣的口中得知，原来钱月清曾经家里缺过钱，是她厂里的师父借她钱渡过难关的。钱月清就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被耀邦辞退，绝对不可能从耀邦辞职。
这份烈烈忠心，真的很让人尊敬，哪怕她是对手，叶晓峰对此人也是有着足够的敬意。
当然，叶晓峰不是滥情之人，不可能让这些情感来阻碍他事业的发展。大不了，等耀邦灭了以后，叶晓峰再想办法帮钱月清一把就是了。
“钱厂长，我们免费送耀邦的产品，也只是为了解决商户们的燃眉之急罢了。你也知道，商户们跟你们耀邦的合同还没有作废，你们的产品还在继续送往各大加盟商。他们又卖不出去，就只好让我出此下策了。”
叶晓峰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称呼也是钱厂长，给足了钱月清尊敬。
“你装什么可怜？！加盟店卖我们的产品本来就是合同里写明的，卖不掉就存着啊，又不会烂！你这样做，分明就是想搞臭我们的耀邦品牌的影响力！买你们的产品就可以送耀邦的产品！这算什么？！告诉消费者我们的耀邦只能给你们做赠品吗？！”
钱月清突然撑起了身子，向叶晓峰凑近一步，几乎贴着脸盯着叶晓峰，情绪激动地吼了出来。
钱月清非常用力，唾沫星子都喷叶晓峰脸上了。
“钱厂长，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商业竞争的残酷性。我跟你们耀邦，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的局面调换一下，我还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吗？”
叶晓峰低声回答着，目光在注意钱月清的情绪，只要女人出现身体上的不适，他就会立刻派车送去医院。
“我不会这么做的！我没你这么绝！！！”
钱月清非常急切地对着叶晓峰吼！
与此同时，叶晓峰身后的张贵良、贺华娟等人也是神色担忧，他们既怕女人会对叶晓峰做出过激的行为，同时也怕女人会突发脑溢血之类的，从而给叶晓峰带去麻烦。
“钱厂长……”
叶晓峰伸手轻轻在钱月清的肩膀上按了按，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她冷静一下，而钱月清却直接抖了抖肩膀，骂了一句：“你别碰我！”
叶晓峰尴尬地收回了手，感觉他好像在欺负妇女似的，砸吧了一下嘴继续说了起来。
“钱厂长，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你只是一个个体，代表不了耀邦厂。的确，你是个有能力、有心胸、有格局的厂长，可是，真正决定耀邦发展方向的人，是你吗？我再说的明确一点，你的所有思想，是不是需要向上级汇报？是不是需要大大小小的会议商定才可以？”
“这跟你免费送有什么关系？！”
钱月清追问了一句。
“有关系！很有关系！这是我们两个厂子根本的区别！我们是走在改革开放前沿的经济体系，是由市场经济来决定发展方向的。而你们，是以政策决议作为发展方向的计划经济。它有很多的弊端，被淘汰是历史必然。
所以，你要明白，让你陷入如此局面的并不只是我和赵立鹏之间的矛盾，而是整个时代的矛盾。即便没有我，你们的厂子，也会慢慢地被淘汰，被历史所遗弃……”
叶晓峰耐心地解释了起来，怕钱月清听不懂，他还简单分析了一下当下的经济形势，讲了讲计划经济的多个弊端，分析了一下当前国企的各种问题。再从市场调控的角度，来说明个体经济发展的必然性。
细细地听着叶晓峰的分析，钱月清沉默了下来。
有那么一会功夫，钱月清的身子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失去了意识一样，眼神空洞而迷茫，却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甚至站在周围的那些商户们，都变得鸦雀无声，若有所思地听着叶晓峰的高谈阔论。
“你想的比我透彻……”
钱月清呢喃了一声，像是非常艰难地动了动身子，随后望向周围的顾客们。
大家的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即便是在路边摊也有诸如此强大的消费力，而在不远处的道路上，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顾客。
“你和赵立鹏结下梁子只是个幌子而已，即便没有这段仇怨，你也会对耀邦下手的，对吧？”
钱月清收回目光，又看向叶晓峰，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历史的巨轮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