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升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大皇子说的是，只是臣担心因为臣的事情会让大皇子和陛下之间生出嫌隙，这样就是臣的罪过了。”
“你想太多了。”
李宗衡不以为然摆手，“如今这宫里只有本皇子和六弟，六弟年幼，威胁不到本皇子的地位，父皇若想要再生也要等多少年去了。”
“届时本皇子的根基早就稳固，所以这天下早晚都是本皇子的，本皇子说什么，父皇自然会答应。”
沈云升眸色微动，拱了拱手，躬身道：“大皇子说的是。”
他垂着头，眸中闪过一丝轻蔑。
蠢货。
当今圣上尚且年轻，龙体康健，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
这天下都是他的，李宗衡却丝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文康帝知晓，必定恼怒。
沈云升心中清楚，他口中要辅佐的这位大皇子，无疑是个草包。
沈云升回忆结束。
姜娇儿听完他的话，眉头拧得更紧，“虽说皇子无能，可也不能小觑，这深宫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善茬。”
“伴君如伴虎，你说了这么多，娘亲也明白你的意思。”
姜娇儿沉沉叹了口气，她知道沈云升的意思，从他的布局开始到成功成为大皇子的伴读，他都在向姜娇儿和沈鹤证明自己运筹帷幄的能力。
他在告诉两人，他有足够的智谋能够在这吃人的京城里活下来。
“云升，娘亲不同意你留下来。”
姜娇儿握住他的手，“娘亲不会丢下小甜，也不会丢下你，我和你爹会带着你们一起离开。”
“你娘亲说的没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娘亲，爹爹，你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沈云升理智出声：“陛下已经决定，我们三个之中必然有一个要留下来。”
“如果非要选择，为什么不是我？”
沈云升反问两人，姜娇儿几乎是瞬间答道：“因为你还小！”
“娘亲，我们是三胞胎，一胎出生。”
沈云升笑了起来：“谁又比谁大多少呢？”
“大哥喜欢经商，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可以帮到娘亲你，而且大哥性子不沉稳，莽撞、冲动，他在这京城里待不下去的。”
“小甜固然有个公主的头衔，可那是陛下给的，咱们离开京城她孤立无援，陛下若想反悔随时可以收回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小妹医毒双修，冠绝天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该埋没在这里。”
沈云升说着，苦笑了下，“唯有孩儿，除了会读书之外，一无是处。”
“不可如此贬低自己！”
沈鹤叹气：“不论是你还是小甜和知宝，都是爹娘的宝贝，你们三个对爹娘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好或差。”
沈云升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沈鹤。
“云升，你在爹娘心里是无可替代的，你也知道京城是陷境，爹娘不会把你留在这里的。”
沈云升摇头：“圣旨已下，不可更改，若要抗旨那便是满门抄斩。”
“娘亲，儿子还算有些城府，这些年虽然只埋头苦读，却也将书中知识运用自如，保命不成问题，更何况大皇子愚蠢，好糊弄，孩儿只要在他的麾下，好好活下去不成问题。”
“只要爹娘在琼州，陛下就有所忌惮，为着这一层，他也不敢将孩儿如何。”
沈云升理智且冷静的分析着，利弊之分，他看的很透彻。
筹谋固然是他自身的能力，但只要爹娘还在琼州有说话权，他就多一层保障。
沈鹤看着舞勺之年的沈云升，心中充满了感叹。
他手搭在沈云升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儿子，长大了。”
沈鹤眼底溢出一丝愧疚。
……
是夜，姜娇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沈云升谋划的再多，再准确，可也更改不了他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纵然他满心城府也斗不过皇家出生的孩子。
自古以来为质者，都没有好下场。
姜娇儿不愿让自己的孩子饱受苦楚和折磨。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沈鹤支起身子，沉沉一叹，将她揽入怀中。
他低头亲吻她的额间，“别想了，明日一早我就去求圣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孩子留下来的。”
“能行吗？”姜娇儿仰起头看他。
沈鹤也不确定。
圣旨已下，违命就是抗旨，或许会遭到刁难，也或许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但，他说：“总要试一试。”
“孩子们都在努力，咱们也不能掉链子。”
姜娇儿窝进他的怀里，闭上眼，无声的沉默在两人四周